许湛扶夏小棠坐下，他们浑身上下都是沙土。
黄沙沾满了他们的头发、眉毛、睫毛，甚至从衣领和袖口不断簌簌落下。
许湛的外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而夏小棠更是狼狈，脸上泪痕、沙土和少许干涸的血迹混在一起，那双原本纤细的手更是惨不忍睹，伤口被沙砾磨得通红。
夏小棠的双手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指尖的伤口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她的目光没有焦距，涣散地落在空气中的某一点，灵魂似乎仍未从方才的惊惧中完全归来。
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沉重而微颤的呼吸声交织。
许湛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
大掌轻柔地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没事了…”他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只剩气音。
他凝视着她空洞的双眼，拇指极轻地在她手背上摩挲，试图传递一丝安定的力量。
“去洗个热水澡…”他轻声说，用安抚的语气。
他扶着她站起身，一手稳着她的手臂，一手轻扶着她的背，将她慢慢引向浴室。
浴室的门轻轻关上。
许湛却依旧僵立在门外，一动不动。
直到此刻，强撑的镇定才彻底瓦解——他垂在身侧的手，正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着。
浴室内的水流声持续响着
许湛背靠着浴室门边的墙壁，他举起仍在颤抖的双手。
闭上眼睛，恐惧就像冰冷的电流，仍在他神经末梢窜动。
突然！“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滑落掉地，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喘。
“小棠？！”
许湛几乎是想也没想，猛地拧开门把手冲了进去！
浴室内水汽氲氤，模糊了视线。
夏小棠正蜷缩在湿滑的地上，身体痛苦地微微痉挛，发出压抑的干呕声。
水柱从水龙头无情冲下，打在她单薄颤抖的脊背上，湿透的衣物紧紧贴附着，勾勒出她脆弱不堪的轮廓。
许湛立刻蹲下身，将水温调高。他顾不上自己也钻进水柱中，身上也已湿透，一手轻柔却坚定地环住她，另一只手在她冰凉的背脊上一下下地拍抚，缓解她的战栗。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他低声在她耳边安慰。
他慢慢扶她站起来，夏小棠紧紧抓住他湿透的衣襟，嘴唇仍在发抖。
许湛抬手，用指腹擦过她冰凉的脸，轻轻拨开粘在皮肤上的湿发--温热的水珠顺着他手臂滑落，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托住她的脸，拇指极轻地抹过她眼角，拭去混着水的泪。
夏小棠望着他，颤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下颌——青色的胡茬有些扎人，但那真实的温热却让她指尖一颤，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许湛.…我害怕……你别死…你别死”
许湛低叹一声，猛地攫住她的唇，狠狠吻了下去！
唇齿间漫开温水的湿意，还裹着她泪水的咸涩。
水流从他们的眉梢、鼻尖滑落，在相贴的唇间蜿蜒，又滴下脖颈。
湿冷的衣服挡不住体温，两具年轻的身体紧紧相拥，心跳声在胸腔里撞得响亮。
呼吸越来越急，许湛一手撑在她身侧的墙上，将她牢牢抵在墙上，另一只手紧箍着她的腰；
夏小棠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手指死死攥紧他的衬衫领口，布料皱成一团，绷紧的肩胛透出脆弱的线条。
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许湛的唇压得很重，近乎掠夺，夏小棠的嘴角被蹭得发红，却没有推开，反而仰头迎合，眼尾漫开湿润的红晕。
有一瞬间她想侧脸喘口气，许湛却用拇指轻轻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他吻得更急、更深，肩膀控制不住地轻颤--就在刚才寻她的那几分钟，他差点以为要失去她了…
水流还在冲刷着，雾气越来越浓，将两人的身影裹得严实。
浴室内，衣料滑落的轻响，和两人压抑到失控的喘息，都被水声轻轻盖过…
他温暖的肌肤毫无保留地贴近她微凉的身体时，那抹藏不住的、失控的滚烫…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喟叹。
……直至最后，在那令人眩晕的浪潮之巅，她模糊地听见他埋在自己颈窝处，用沙哑至极的声音一遍遍低唤着她的名字。
“小棠……小棠.…“
……
夏小棠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透亮。
指尖先触到身下的床单——还残留着未散的暖意。可稍一动弹，腰腹间便泛起清晰的酸软，连抬手揉眼的动作都带了几分滞涩，仿佛骨头缝里都浸透着松垮的倦意。
她撑着有些无力的手臂慢慢坐起身，身上的薄被随之从肩头滑落。
锁骨下方，淡红的印记叠着浅淡的压痕，一路蜿蜒没入腰侧，是昨晚被反复烙下的痕迹。
床边是空的。床单揉得凌乱，枕套歪斜，她身侧的位置没有留下一点余温——
他走了。
视线转向床头柜，她的衣物被整齐地搭在那里，面料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汽。浴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零碎的画面忽然撞进脑海：他手臂紧绷地抱着几乎虚软的她从浴室走出；她的脸埋在他颈窝，呼吸间全是他皮肤上混着水汽的温热气息；他将她放入床榻时，柔软的凹陷里，他的声音先贴过来，从最初的急迫到后来的低哑……浴室的水声、黑暗中被子摩擦的细响，还有他一遍又一遍，又沉又重地唤她“小棠”……好像那夜的热意，就没真正降下来过。
夏小棠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发烫的脸颊，却“嘶——”地一声轻轻抽气。
指尖传来隐约的刺痛。
她怔住，想起昨夜他将她受伤的手指小心捧起，放在唇边，一遍又一遍地亲吻…
“许湛……”她不由自主地低声唤道，出口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自己。
夏小棠穿戴整齐，推门走出房间时，脚步还有些微不可察的虚软。
走廊里，齐铭正靠在窗边，闻声立刻转过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欲言又止。
“小棠，你醒了？”他快步迎上来，“好些了吗？昨天，你可把大家吓坏了！”
“是我不好…让大家担心了。”夏小棠轻声应道，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他身后空荡的走廊，“许湛他们……”
齐铭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无奈：“风后半夜就停了。许湛和孟老师他们……天没亮，路一通就走了，他们的工作耽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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