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点。
詹英被转进单间。
李川站在门口不敢进去，陈凡和医生来到旁边。
摇了摇头，医生道：“她身体机能太差了，虽然不到六十，可整体机能相当于七八十岁。”
“暂时没有其他办法，你就算把她转到北都也是一样。”
陈凡点了点头。
脑出血，以她这个年纪，这个身体素质，再加上基础病和脆弱的内脏。
恐怕就算北都那边有办法，路上也能要了她的命！
“人都有这么一天，不过是早晚而已！”
“劝劝你朋友，对了！”
医生皱眉道：“你朋友的精神状态....”
陈凡道：“哦，没事，他就是稍微受了点刺激。我看着他，不会有事的。”
医生点了点头。
“最好吧，如果真有事，你负责！”
陈凡点头，现在只能这样了，要是把李川现在带走，恐怕会给他造成更大的影响。
“去看看吧，还是要多休息！”
陈凡点头，转身来到病房门口，看着李川道：“走吧？”
李川摇了摇头。
“陈总，我，我不敢......”
陈凡微微皱眉，“那我替你进去，但你必须控制自己，不准动，在这儿等我！”
李川急忙点头。
陈凡进入病房。
微微关上点房门。
病床上，詹英插着呼吸机，仪器正在全方位的检测她的情况。
护士还在忙碌，陈凡来到前方。
詹英回头。
“我仔仔呢？”
“川儿，我仔仔呢？”
陈凡坐了下去，看着詹英笑了。
足足一个小时后，陈凡走出病房，看着李川道：“进来吧。不许激动！”
李川点头，躲在陈凡身后往里面走。
护士出去了，现在情况就是这样，护士也只能随时待命。
看到李川，詹英眼神一喜。
“仔仔，我的仔仔！”
看她抬手，陈凡拉着李川来到前方坐下。
看着那只手，李川小心翼翼的握住。
詹英的眼泪下来了。
“川儿，我的仔仔！”
李川脸上的肉在抽动，陈凡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川回头看了眼陈凡，这才看着詹英道：“妈！”
詹英笑了。
“诶！”
李川豁然回头看着陈凡。
“陈总，我，我妈她听到了？”
陈凡笑着点头。
“对，这算是因祸得福吧，阿姨的耳朵能听见了，眼睛也能看清了。”
李川大喜，回头看着詹英嘿嘿傻笑。
詹英也在笑，不过眼泪却不断地往外流。
陈凡低声道：“阿姨，注意身体！”
詹英点了点头，陈凡拿出纸递给李川，李川一愣，急忙接住给詹英擦泪。
陈凡来到窗口靠在那儿，他其实想过用魂晶试试看。
但仔细询问过医生詹英的情况之后陈凡放弃了。
无论是魂晶也好，体魄也罢，虽然很奇妙，但对此刻的詹英而言。
用不上了！
如果在她出事之前，给她强化一下，她或许能顶住。
可现在，血管已经破裂，而且还在破裂中，淤血随时爆发。
回天乏术了啊！
现在就算给她都用上，除了让她多受几天苦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詹英说话很慢，李川把脑袋凑过去，听得满脸认真。
陈凡靠在那儿，看着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哭的李川没说话。
半夜了，陈凡就靠在墙上坐在那儿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
直到第二天早上，手机响起，陈凡惊醒，急忙关掉声音。
打开看了一眼，是张亚龙。
看了眼病房内，詹英睡着了，李川不在。
陈凡皱眉起身来到外面，问了问护士，护士说李川去拿早餐去了。
陈凡略微放心，这才来到楼道尽头给张亚龙回过去。
四方国际联合采购中心确定成了！
昨晚张亚龙跟着他爹，爷俩飞到深市，今天已经在进行最后的正式会谈。
张亚龙既然到了深市，肯定想见一面陈凡。
结果没想到陈凡不在深市，只能惋惜不已。
简单的聊了几句之后，陈凡挂断电话。
回到病房，李川坐在那儿看着詹英，旁边是他带来的早餐。
看陈凡回来，李川道：“陈总，辛苦你了！”
陈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聊了多久？”
李川道：“不知道，她刚睡着。”
陈凡挑眉。
这娘儿俩挺能聊啊，聊了一个后半夜？
“我妈说了很多我小时候的事情，又说了我爸。还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没敢告诉她。”
陈凡点头。
“这是对的，最起码等她彻底好了再说！”
李川沉默着，突然道：“陈总，我妈是不是好不起来了？”
陈凡一愣。
“谁跟你说的？”
李川笑了一下。
“陈总，我精神是有点问题，但一般情况下，我还是清醒的，我不傻。这些年大庆哥教会我不少知识，教我普通话，教我认识字，我看了不少书。”
“我承认，我的文化水平最多也就小学生那样，可我...不傻！”
陈凡没说话。
李川道：“医生跟你说的，我其实都听到了，包括昨晚你进病房跟我妈说的话，我也都听到了！”
抬头看着陈凡笑了笑，李川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我要防备狼的偷袭，所以耳朵很灵！”
陈凡依旧沉默。
李川也暂时沉默，只是看着安详的詹英。
“就是不知道...”
李川拉住詹英的手，低声道：“我还能陪她几天！？”
陈凡叹息，再次拍了拍李川的肩膀。
“珍惜每一分钟就行了！”
接下来的两天，陈凡也跟着李川在医院。
虽然条件苦了点，但没办法。
李川必须有人看护才行。
詹英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陈凡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把时间都留给了这对苦命的母子。
直到第三天，詹英的情况骤然急转。
陈凡知道，那股回光，终究要燃烧完了！
李川很平静。
直到詹英的最后一刻，李川依旧平静。
平静的，不正常！
他陪着詹英走完了最后一程。
直到医生开始装殓，走廊里，李川坐在那儿，突然笑了。
陈凡回头看着他，李川也看着陈凡。
“陈总。我想嘬粉，呜呜，我想嘬粉！”
“我妈说跟我刚分开的时候，我刚学会嘬粉，而且我很喜欢嘬粉。她天天给我做，天天等着我回家吃，我，我没吃到。现在我想吃，我想嘬粉！”
“啊啊~”
詹英走了！
最后她是开心的，哪怕临死前的痛苦让她浑身抽搐，哪怕淤血顺着七窍往外冒，可她还是抓着李川的手在笑。
“仔仔，不能饿着哦，要，要，要记得，要记得，记得，要，吃饭呦...”
詹英在这里已经没什么太亲近的人了，一切从简。
家里更是什么都没留下，只剩下两张发黄的老照片被李川贴身保管了起来。
陈凡帮忙照顾着，把所有的流程都走完，在当地的墓园给詹英选了个好位置，面朝深市方向。
李川跪在坟前，连续磕了十八个头，脑袋都砸破了。
起身，他给陈凡跪下磕了三个头。
找到一家几十年的粉店，李川足足吃了六碗，这才心满意足的抬头看着陈凡笑了。
“陈总，我吃饱了，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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