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的晨光刚漫过黑石山的山脊，秦十三就带着五名精锐护卫，牵着备好的骆驼站在了轮台城门口。沈砚秋和顾长风赶来时，他正低头检查骆驼鞍上的水囊与干粮，马鞍旁还挂着弓箭、短刀和一卷北庭地形简图——按照昨日商议，秦十三要深入叛军曾活跃的区域，探查是否还有潜藏的残余据点，彻底扫清商道隐患。
“沈公子，顾先生。”秦十三见二人到来，立刻拱手行礼，“地形简图我已让帖木儿的向导标注过，重点排查黑石山周边的废弃矿洞、南线绿洲的无人毡房，还有戈壁深处的古驿站，这些都是叛军可能藏身的地方。”
沈砚秋接过简图翻看，指尖划过标注的红点，眉头微蹙：“黑石山矿洞群地形复杂，上次清剿时难免有漏网之鱼；南线绿洲分散，牧民毡房交错，更要仔细甄别。记住，以探查为主，若遇残敌人数较多，切勿硬拼，放烽烟求援即可。”他转头看向顾长风递来的药囊，接过塞给秦十三，“这里面是止血药和退烧草药，路上若有受伤，及时处理。”
顾长风也上前叮嘱：“戈壁昼夜温差大，夜里宿营要注意保暖，若是遇到不明水源，先煮沸腾了再喝，防止染病。我在药囊里放了一小包雄黄，遇到蛇虫也能应急。”
“多谢沈公子和顾先生关心！”秦十三将药囊系在腰间，翻身上驼，“我定在三日内返回，若逾期未归，便是遇到了麻烦，还请派援兵接应。”说罢，他扬了扬手中的马鞭，骆驼踏着晨露，朝着黑石山方向缓步而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沙丘尽头。
沈砚秋望着秦十三离去的方向，忧心未消：“黑石山一带多洞穴峡谷，叛军若真藏在里面，探查起来绝非易事。我打算带二十名护卫去南线绿洲接应，顺便巡查沿途商道。”
“我与你一同去。”顾长风立刻说道，左臂的吊绳已拆除，只在肩头缠了层薄麻布，“医疗站的伤员有医官照料，我跟着你，既能处理突发伤病，也能帮着留意异常动静。”他顿了顿，指向远处的绿洲轮廓，“听说南线绿洲近来有牧民反映，夜里看到陌生身影在废弃毡房附近活动，说不定就是残敌的暗哨。”
沈砚秋点头应允，两人立刻召集护卫，备好马车与兵刃，朝着南线绿洲出发。此时晨雾已散，阳光洒在戈壁滩上，金色的沙粒泛着微光，丝路古道旁的骆驼刺抽出嫩绿的枝芽，远处的胡杨林如一道金色屏障，绵延向天际。
马车行至半途，遇到一队往来的中原商旅。领队的商人看到沈砚秋的商队旗帜，立刻上前拱手：“沈公子！多亏你们击溃了叛军，咱们这趟货物终于能安全通行了！只是前日在南线的月牙绿洲，看到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不像牧民，也不像商旅。”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沈砚秋立刻追问。
“朝着西边的枯木绿洲去了，那里有几间废弃的商队驿站，听说早就没人住了。”商人答道。
沈砚秋谢过商人，转头对顾长风道：“看来牧民说的没错，枯木绿洲的废弃驿站很可能是个隐患，咱们先去那里看看。”
队伍改道前往枯木绿洲，沿途的沙丘渐渐被稀疏的牧草取代，远处的绿洲边缘立着几棵枯老的胡杨，故而得名枯木绿洲。走近了才看到，绿洲中央果然有几间破旧的土坯房，屋顶塌陷了大半，院墙爬满了骆驼刺，门口散落着几枚崭新的马蹄印，显然近期有人来过。
“护卫们分成三组，分别搜查东西两侧的土坯房，注意脚下，别碰触发的陷阱。”沈砚秋下令道，自己则和顾长风一起走向中间最大的驿站。驿站大门虚掩着，推开门时，灰尘簌簌落下，院内杂草丛生，墙角堆着几个空酒坛和发霉的干粮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与淡淡的烟火气。
“这里刚有人住过。”顾长风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未冷透的灰烬，“灰烬还很松散，应该离开不到一个时辰。”他抬头看向墙角的洞口，“你看那里，洞口有新鲜的泥土痕迹，说不定是用来藏物资或藏身的。”
沈砚秋握紧短剑，示意顾长风退后，自己则慢慢靠近洞口。洞口狭窄，只能容一人弯腰进入，他点燃火把，探头往里看——洞内不算太深，堆放着几袋粮食和几捆弓箭，却空无一人。“看来是听到咱们的动静，提前跑了。”他转身对顾长风道，“这些物资是叛军的没错，顺着脚印追，应该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两人循着院外的脚印追去，脚印朝着绿洲西侧的戈壁延伸，深浅不一，显然逃窜时很匆忙。追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片乱石堆，脚印消失在石堆旁。沈砚秋正要下令搜查，却听到石堆后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出来吧！我们已经看到你们了！”沈砚秋高声喊道，护卫们立刻围拢过来，举起弓箭对准石堆。
石堆后沉默片刻，走出三个手持短刀的叛军残敌，他们面黄肌瘦，衣衫破烂，眼神里满是惊慌。“别……别放箭！我们投降！”为首的残敌立刻扔下短刀，跪地求饶。
顾长风上前检查他们的伤势，发现都只是些皮外伤，便从药囊里取出药膏给他们涂抹：“你们还有同伙吗？藏在什么地方？”
残敌颤抖着答道：“没……没同伙了，就我们三个。之前藏在黑石山的矿洞里，听说大部队被灭了，就逃到这里，想等风头过了再抢些商旅的货物回老家。”
沈砚秋冷声道：“把他们绑起来，带回去交给北庭官府处置。这里的物资也搬上车，运回堡垒充作军备。”
处理完枯木绿洲的隐患，日头已升至半空。众人在绿洲旁的溪水边休息，顾长风给护卫们分发水囊，看着远处的沙丘与胡杨，轻声对沈砚秋道：“看来残敌确实在分散逃窜，秦十三那边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麻烦。”
“秦十三经验丰富，又有向导引路，应该没问题。”沈砚秋望着黑石山的方向，“咱们先去月牙绿洲巡查，那里牧民多，若是有残敌潜藏，很可能会惊扰牧民，顺便也能问问有没有其他异常动静。”
抵达月牙绿洲时，牧民们正在草原上放牧，成群的牛羊如白云般散落，毡房外的炊烟袅袅升起，奶茶的香气随风飘来。看到沈砚秋的队伍，牧民首领立刻带着几人迎上来，手里捧着装满奶茶的皮囊：“沈公子，顾先生，快请喝奶茶！多亏了你们，咱们再也不用怕叛军抢牛羊了！”
“首领客气了。”沈砚秋接过奶茶，问道，“近来绿洲里除了之前看到的陌生人，还有没有其他异常？比如有人打听商道路线，或是在废弃毡房落脚？”
首领沉思片刻，答道：“倒是没有别的陌生人，就是昨天傍晚，看到几匹快马朝着北边的古驿站去了，那驿站早就塌了，平时没人去。”
沈砚秋与顾长风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顾虑。“多谢首领告知。”沈砚秋放下皮囊，“我们去北边古驿站看看，若是有情况，再回来麻烦你们。”
古驿站位于绿洲北边的戈壁滩上，只剩下几堵残破的土墙，墙角长满了杂草，却在墙根处发现了不少新鲜的马蹄印和篝火灰烬。沈砚秋仔细检查着土墙，忽然在一处破损的墙后发现了半块叛军的黑狼旗碎片。“这里确实有残敌来过，而且人数不少。”他皱眉道，“看来秦十三那边的黑石山，很可能还有更大的据点。”
顾长风蹲下身，观察着灰烬旁的脚印，说道：“脚印杂乱，至少有十几人，应该是刚离开不久。咱们顺着脚印往黑石山方向走，说不定能和秦十三汇合，一起清剿据点。”
队伍立刻朝着黑石山方向进发，夕阳西下时，终于看到前方的沙丘旁有烽烟升起——那是秦十三约定的求援信号。沈砚秋心头一紧，立刻下令加速前进，转过沙丘，就看到秦十三正带着护卫们围着一处矿洞，与洞内的残敌对峙。
“沈公子！你们来了！”秦十三看到他们，兴奋地喊道，“这矿洞里藏着二十多个残敌，手里有弓箭，我们攻不进去！”
沈砚秋立刻部署：“顾长风，你带几名护卫和学徒在洞外待命，救治受伤的弟兄；秦十三，你带一半人从左侧洞口迂回；我带另一半人从正面进攻，吸引他们的火力！”
夜幕降临时，矿洞内的残敌终于在内外夹击下投降。众人清理矿洞时，找到了不少粮草和武器，还有一份叛军的残余据点分布图。沈砚秋展开地图，看着上面标注的最后一个红点，对顾长风道：“明天一早，咱们去最后这个据点，彻底扫清隐患，让丝路再也没有叛军骚扰。”
顾长风点头，望着洞外升起的明月，月光洒在戈壁滩上，如一层银霜，远处的胡杨林在月色中沉默矗立。历经连日奔波，隐患即将清除，两人心中都透着轻松——等彻底平定北庭，他们就能带着商队，循着驼铃，继续西行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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