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圣子峰,静得只剩风刮过松枝的 “沙沙” 声。
叶凡坐在书房里,案头堆着半尺高的卷宗 —— 有的是内门弟子的历练报告,有的是附属势力的资源申请,砚台里的墨汁还没干,笔尖沾着点墨,悬在纸上方没动。
窗外能看见整片宗门的灯火:主峰这边的长老院早黑了,只有玄云真人的居所还亮着盏小灯;往下点,内门弟子的院落星星点点,偶尔有晚归的弟子提着灯笼走过;最远处的外门区域,灯亮得更散,那是刚入宗的弟子还在加练。
一派安安稳稳的样子,暖得让人想停下脚步。
叶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边的镇纸 —— 那是玄云真人去年送他的,青玉石雕的,上面刻着青云宗的山景,摸久了带着点体温。
他想起刚回宗门时,玄云真人拉着他坐了一下午,给他递灵茶,说 “你这孩子,在外头苦了十年”;想起苏婉清偷偷塞给他的护符,是用她自己练的灵线编的,说 “带着吧,能挡点小灾”;想起赵铁柱拍着胸脯说 “圣子去哪俺去哪”,柳如烟也跟着点头,眼里没半点犹豫。
这里是真的好,有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有真心待他的人。留下来,等玄云真人卸任,他就是下任掌门,守着这方天地修炼,护着宗门弟子,安安稳稳就能往上走。
可丹田里头,混沌衍化鼎忽然轻轻颤了一下。
那股劲儿很淡,却像根小针,扎了他一下。
叶凡闭了闭眼,识海里头,鼎身的混沌气还在慢慢转 —— 这尊宝贝,从跟着他那天起,就没真正 “饱” 过。在虚空战场吞了邪魔能量,在秘境融了残片,可鼎里那片空间,还在隐隐透着股 “不够” 的渴望。
它要的不是青云宗这一亩三分地的灵气,是更广阔的天地里的本源之力,是上古秘境里的残片,是万域战场里藏着的秘密。这些东西,哪能在青云宗安安稳稳拿到?
他还想起那些没解决的麻烦 ——
虚空战场见过的影阁刺客,手里的令牌刻着诡异的花纹,当时没来得及查;还有偶尔听到的 “幽冥教”,据说在万域边缘搞事,专抢上古遗物;更别说混沌衍化鼎本身的秘密,它到底是谁造的,为什么散成残片,这些都得去更危险的地方找答案。
这些事,像无形的钩子,勾着他往更远处走。
青云宗是好,是他的根,可不能把他的翅膀捆住。他的道,不是守着一方安稳,是要去星辰大海里闯,去万域之巅拼 —— 只有那样,才能让鼎真正成长,才能摸到那至高的大道。
叶凡抬手,摸了摸胸口的三星诛魔使令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脑子更清。
他想起虚空战场的血与火,想起石蛮挥着巨斧喊 “痛快”,想起秘境里跟各方强者死拼的酣畅 —— 那才是他该待的地方,不是这温吞的书房,不是按部就班的宗务。
“差不多,是时候了。”
叶凡轻轻叩了叩案头,指尖有点发白,眼里却没了犹豫。
他在青云宗够久了,立了功,树了威,还培养了赵铁柱、柳如烟这些能扛事的人,天道盟也能撑住内门的良性竞争。现在走,不是逃,是在巅峰时去闯新的路,还能给青云宗留下个传说。
要是再留下去,安稳日子过久了,锐气说不定就磨没了。
他把案头的卷宗推到一边,铺开一张新纸,磨了磨墨。
先得把身后事安排好 ——
赵铁柱性子直,战力强,适合接他的班带外征队伍;柳如烟心思细,懂阵法,让她管内门的资源调配准没错;天道盟交给苏婉清,她跟弟子们处得好,能稳住;还得跟玄云真人透个底,把自己知道的域外消息都留下,帮宗门多做些准备。
一笔一笔往下写,墨汁落在纸上,晕开小小的黑点。窗外的天,慢慢泛起了鱼肚白,远处传来了第一声仙鹤的清唳。
叶凡写完最后一个字,抬头望向窗外 —— 东方的天际,星星还没完全隐去,银河的痕迹淡淡的,像条发光的带子。
他的征途,从来都在那片星星之外。
指尖碰了碰丹田,混沌衍化鼎轻轻嗡鸣了一声,像是在应和他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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