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嘶鸣，自那病患眉心裂口处炸响！
那比墨汁更黑、比发丝更细的虫影，一经脱离宿主，便迎风暴涨，竟在刹那间化作一道凝实的黑线，带着一股腥臭与怨毒交织的恶风，直扑裴砚面门！
快！快到极致！
空气仿佛都被这一道黑线撕裂，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
裴砚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他以书魂之力模拟华佗刮骨，本意是堂堂正正，以浩然医气驱邪，却万万没想到这“病根”竟是如此凶戾歹毒的活物！
这根本不是病，是蛊！
电光石火间，他脚下疾退，身形如风中残柳般向后飘出数尺，同时手腕一抖，那刚刚震散鬼气的惊堂木被他反手握住，如一柄短鞭，带着破风声，横扫而出！
“小心！”顾清晏的惊呼声都变了调，她指尖银针寒光闪烁，却根本来不及出手。那虫影的速度已经超出了她的反应极限，眼看裴砚就要被击中！
然而，那黑线般的虫影竟展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灵性。它在半空中一个诡异的扭曲，竟如游蛇般绕开了势大力沉的惊堂木，速度不减反增，目标直指裴砚防御相对薄弱的太阳穴！
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先一步抵达，仿佛要将人的三魂七魄都冻结！裴砚只觉神魂一凛，动作都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是精神攻击！
就在这生死一线，一个清冷如冰泉滴落玉盘的声音，骤然响起。
“言灵·迟滞！”
一直静立于旁的沈砚秋，终于出手！
她声音不高，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法则之力瞬间笼罩了那道飞速穿梭的黑线！
时间，仿佛在这一小片空间内被拉长了。
那快如闪电的虫影，动作陡然变得如同陷入泥沼，每一个前进的动作都充满了艰难与晦涩，在半空中显露出挣扎的姿态。
就是现在！
裴砚的眼中精光暴射，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由沈砚秋创造出来的生机！他后退的身形猛地一顿，不退反进，左手折扇“唰”地一声悍然合拢，扇骨坚韧如铁，被他当做一柄无锋的短剑，手腕翻转间，后发先至！
动作精准、狠辣、毫不拖泥带水！
扇尖如电，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因“迟滞”而动作变形的虫影七寸之处！
“噗！”
一声如同气泡被戳破的轻响。
被点中的虫影发出一声比之前凄厉十倍的尖啸，啸声中充满了痛苦与怨毒。它那凝实的身体轰然炸开，化作一团浓郁的黑气。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那炸开的黑气并未当场消亡，反而猛地一敛，分裂成七八道更细小的黑气，如同受惊的鱼群，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想走？问过我没有！”
裴砚似乎早有预料，他一击得手，气势不减反增。口中疾喝，声音如洪钟大吕，在后堂中回荡：
“《聊斋·捉鬼》！天师敕令，妖邪伏诛！”
书魂之力再次被他催动！这一次，不再是幻象，而是一种纯粹的、源自于故事真意的力量！
只见他猛地张开手掌，掌心向上，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空气中仿佛出现了一张由精神力与书魂之力编织而成的大网，瞬间撒下，将整个后堂笼罩！
那几缕四散奔逃的黑气一头撞在无形大网上，顿时如同撞上烧红烙铁的飞蛾，发出“滋滋”的声响，剧烈挣扎起来。
“裁决！”
裴砚目光一凝，掌心之中，那一缕融合了裁决本源气运的混沌光芒陡然大盛！大网猛地收紧，将那几缕黑气尽数拖拽至他的掌心。
光芒闪烁间，仿佛有一座无形的磨盘在缓缓转动，将那些充满了污秽与怨毒的黑气一寸寸磨灭、净化！凄厉的嘶鸣声渐渐微弱，最终彻底消失。
几缕微不可察的、极为精纯的能量，被系统悄无声息地吸收。
做完这一切，裴砚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再看向那名最先被施救的病患，只见对方眉心那道恐怖的裂口已经停止了流血，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皮肤上那些如同毒蛇般蠕动的黑色纹路，此刻正像是退潮一般，迅速地变淡、消失，重新显露出皮肤原本的颜色。
原本粗重而混乱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悠长，脸上那狰狞痛苦的表情被一片安详所取代。
立竿见影！
整个后堂，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那几位之前还对裴砚口诛笔伐、斥其为邪术的医师，此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精彩纷呈。他们看着那几乎是瞬间康复的病人，又看了看额角见汗、面色微白的裴砚，感觉自己行医数十年的医学常识、毕生所学，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这……这……神仙手段……当真是神仙手段啊！”那位年纪最大的老医师，嘴唇哆哆嗦嗦，扶着桌角才勉强站稳。他看着裴砚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质疑、惊恐，变成了此刻的敬畏与狂热。
什么叫妙手回春？这才是真正的妙手回春！
什么叫刮骨疗毒？这才是神乎其技的刮骨疗毒！
跟裴砚这一手比起来，他们之前开的那些方子，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然而，享受着众人震撼目光的裴砚，此刻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他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方才那一连串的操作，从引动书魂、模拟华佗，再到应对蛊虫反噬、催动天罗地网，对他的心神和力量消耗是巨大的。
这“刮骨疗毒”之法，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写意。
他的目光扫过堂中剩下的那几位重病患者，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只见他们眉心的黑气依旧浓郁，体内的蛊虫虽然因为同伴的死亡而暂时蛰伏，但那股邪异的气息没有丝毫减弱。
此法，威力虽大，消耗也同样惊人。以他现在的状态，最多再施展一次，便会心力交瘁。
根本无法大规模复制！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临安城中，为何会突然出现如此歹毒的蛊虫？
就在裴砚心中思绪万千，众人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以为危机已经解除时，一声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警告！检测到高阶蛊母气息残留！】
【警告！子蛊与蛊母存在精神链接，常规净化手段效果将大幅衰减，在蛊母未除之前，子蛊可持续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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