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的亲兵刚控制住溃散的乱兵，黎童便带着蛙人摸向皇城方向侦查。赵衡将自己的外袍裹紧念雪肩头，指尖触到她左腕渗血的绷带，声音沉得像淬了冰：“外祖父，禁宫守卫换了三拨，此刻是‘玄武卫’当值，首领是二皇兄的亲信张迁，一手‘锁喉功’阴得很。”
念雪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左腕虽痛，却举着块从乱兵身上搜出的腰牌 —— 上面刻着 “玄武卫左营”，边缘还沾着点胭脂碎屑。“这是…… 淑妃宫里的胭脂，前几日我去给太后请安，见她赏赐过淑妃同款。” 她指尖摩挲着腰牌上的纹路，“说不定能混进去。”
镇南王须发皆张，猛地一拍马鞍：“胡闹！玄武卫个个是眼线，凭一块腰牌就想闯禁宫？” 话虽厉，却从怀中摸出枚虎符，“拿着这个，若遇盘查，说是本王调派的巡夜兵。” 虎符上的金纹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正是先帝赐的 “调兵符”，见符如见王。
赵衡接过虎符，突然将念雪往身后一带，软剑 “噌” 地出鞘，剑光在她眼前划过一道银弧 —— 一枚淬毒的弩箭应声落地，箭尾还缠着根极细的银线，正是张迁的 “无影箭”。“他在东边槐树上。” 赵衡低声道，软剑突然脱手，如白蛇出洞，直插槐树树冠。
只听 “啊” 的一声惨叫，张迁抱着流血的肩头摔下树，刚要呼救，就被黎童带的蛙人按进水里。念雪看得心惊，赵衡已拽着她往皇城角门跑，低声道：“按奇门遁甲，此刻‘休门’在角门西角第三块砖，转三圈半才能开。”
角门果然有暗锁，念雪按他说的转那砖块，指尖被磨得发红时，门 “咔哒” 开了条缝。一股檀香味混着药气飘出来，念雪突然停步：“是太后常用的凝神香，掺了点‘忘忧草’，长期闻会让人昏沉。”
赵衡立刻捂住她口鼻，自己却深吸一口辨味：“还加了‘迷迭’，催睡的。” 他从怀中摸出两粒药丸，塞给念雪一粒，“含着，能解。” 两人刚钻进角门，就见回廊上飘着三盏宫灯，灯光忽明忽暗 —— 按《孙子兵法》“兵势篇”，这是 “疑兵”，灯后必有伏兵。
念雪突然想起什么，拽着赵衡往假山后躲。刚藏好，就见三个玄武卫提着刀走过，为首的腰间挂着串铜铃，走一步响三声。“是‘三响铃’，张迁的副将李三，出了名的‘顺风耳’。” 念雪贴着赵衡耳畔低语，气息吹得他耳廓发烫。
赵衡反手捂住她的嘴，指腹触到她柔软的唇，心头一跳，却见李三突然停在假山前，铜铃戛然而止。“刚才好像有响动。” 李三的声音像砂纸磨木头，“搜！”
刀光突然劈向假山石，赵衡拽着念雪往石缝里钻，软剑在身后划出半圆，将劈来的刀势引偏 —— 这招 “引蛇出洞”，正是融了鬼谷子 “转圆法猛兽” 的巧劲。念雪被他护在怀里，左腕撞在石壁上，痛得闷哼一声，却反手从发间拔下支银簪，精准刺中李三握刀的虎口。
“点子扎手！” 李三痛呼着后退，赵衡已趁机拽着念雪窜上回廊，软剑卷住宫灯绳，借力荡向对面的飞檐。两人悬空时，念雪突然瞥见下方花丛里躺着个小太监，颈间有淤青，正是太后宫里的小禄子。
“他还有气！” 念雪急道，赵衡却猛地收紧剑绳，硬生生将她拽上飞檐：“先找太后，小禄子被藏在‘景门’位，属火，一时死不了。” 飞檐上的瓦片滑得很，念雪左腕用力时，绷带渗出血来，滴在琉璃瓦上，像朵凄厉的小红花。
正往前挪，突然听到下方传来对话。张迁被蛙人押着，却梗着脖子喊：“你们找不到太后的！她被关在‘死门’，奇门阵里，进得去出不来！”
赵衡脚步一顿，突然笑了：“他在诈我们。奇门遁甲里，‘死门’属土，太后忌土，二皇兄最清楚这点，绝不会把她藏在土位。” 他指向西南角那座最高的佛楼，“‘惊门’属金，佛楼的铜钟最合金象，且……” 他突然压低声音，“太后信佛，每日寅时会去撞钟祈福。”
念雪望着那座佛楼，飞檐上的铜铃在风里轻响：“可佛楼四周都是玄武卫，像铁桶似的。”
赵衡从怀里摸出块黑布，将两人的脸蒙住大半，只露双眼：“李三的腰牌还在你发间吧？玄武卫换岗时会对暗号，‘玄武归位’对‘朱雀临门’。” 他拽着念雪跃下飞檐，恰好落在换岗队伍末尾，“跟着我走，别抬头。”
穿过回廊时，念雪的银簪不知何时掉了，发间散下来的碎发扫着赵衡的手背。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总爱偷戴太后的凤钗，被发现了就躲到他身后，那时她的头发还没这么长，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髻。
佛楼的铜钟突然 “铛” 地响了一声，惊得檐角的鸽子扑棱棱飞起。赵衡拽着念雪往钟楼跑，却见楼梯口站着个老尼姑，手里攥着念珠，正是太后的替身。“阿弥陀佛。” 老尼姑的念珠突然停住，“两位施主，佛楼已关，明日再来吧。”
念雪突然屈膝行礼，左腕的血痕在佛衣下若隐若现：“师太，弟子求签，问亲人安否。” 她故意将声音压得发颤，像极了担忧长辈的模样。老尼姑刚要开口，赵衡突然出手，指尖点向她腕间的 “阳溪穴”—— 这是 “锁喉功” 的罩门，张迁的人绝不会懂点穴，果然老尼姑闷哼一声软倒，露出腕上的玄武卫刺青。
两人刚冲上钟楼，就见铜钟下绑着个人，灰衣布袍，正是太后！只是她双目紧闭，额间渗着冷汗，嘴角挂着白沫。“是‘牵机引’！” 念雪惊呼，她曾在医书里见过，这种毒发作时浑身抽搐，状似牵机。
赵衡刚要解绳，窗外突然射进数支火箭，将楼梯口堵死。张迁的声音在楼下炸响：“赵衡！你以为赢了？太后中的毒，只有我有解药！识相的把念雪交出来，不然……”
话没说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黎童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张统领，你的人都被我蛙人绑了，还嘴硬？”
可就在此时，太后突然睁开眼，死死抓住赵衡的手腕，声音嘶哑：“别信…… 是你父皇……” 话没说完又晕了过去。
念雪刚摸出解毒丸，就见赵衡脸色煞白 —— 太后说的 “父皇”，分明早已驾崩三年。佛楼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赵衡拽着念雪躲到铜钟后，软剑紧握在手：“看来这禁宫夜探，探到真正的鬼了。”
铜钟在风里轻轻摇晃，钟身的铭文在昏暗里闪着微光，像无数双眼睛，正冷冷盯着他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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