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商量逃跑的时候。
一个平静、温和，却如同蕴含着无尽威严与力量的声音，传入了院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张显宗，岳绮罗。不用想了，那么跑不掉的。”
声音微微一顿，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
“是自己出来，还是杨某……请你们出来？”
张显宗和岳绮罗骇然变色！
这声音……虽然从未亲耳听过，但除了那位杨长生，还能有谁？！
不仅吴佩服的大军瞬息而至，杨长生竟然也亲自来了？！
而且还如此精准地叫破了岳绮罗的名字！这意味着他对他们的底细一清二楚！
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
岳绮罗一把拉住张显宗的手，另一只手捏紧了纸人，咬牙冲了出去。
来到县衙大门前，眼前的景象让久经沙场的张显宗也倒吸一口冷气，手脚冰凉。
只见县衙外面原本还算宽敞的大街上，不知何时已肃立着一排排黑衣黑甲、手持刀盾和长枪大戟的士兵。
这些士兵个个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刀，身体站得比标枪都直，一股百战精锐才有的煞气森然弥漫开来。
将整个县衙围得水泄不通，如同铁桶一般。他们沉默着，却比任何呐喊都更具压迫感。
街坊邻里门窗紧闭，鸦雀无声，这个时候谁敢出来看，不要命了？
别看这些士兵拿的都是冷兵器，从这个队伍展现出来的气势来看，绝对不一般。
而在街道尽头，一辆极为扎眼的黑色汽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车旁，杨长生负手而立。
他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笑意，正目光平静地看着冲出来的张显宗和岳绮罗。
在他身后左右，五道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
散发出非同寻常的气息，正是日夜护卫其左右的“五仙”。
杨长生的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如临大敌、妖气四溢的岳绮罗。
最终落在了面如死灰、冷汗涔涔的张显宗身上。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最终判决般的威严：
“张显宗，你好大的胆子，我还没来找你麻烦，你居然敢刺杀我？”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张显宗的心脏上。
“不过我这个人比较大度，看在你占据文县期间，虽庸碌却并未刻意制造太大孽障屠戮无辜。”
他目光微转，瞥了一眼岳绮罗，“我今天就破例给你两个选择。”
他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声音清晰无比：
“一，你一个人现在离开。
杨某以名誉担保，绝不为难你，并赠你盘缠。
从此隐姓埋名，或置办田产，或做点小买卖，过你的安生日子去。”
“二，”
他的声音微微一沉，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
“我动手，打死你。然后，带走她。”
空气瞬间凝固了。
只剩下风吹过街道卷起落叶的细微声响，以及张显宗粗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
一个人走？放弃绮罗？独自苟活于世？
还是……为了她，当场赴死？可死了，就真的一了百了，什么都没了！
这是一个残忍到极致的选择，赤裸裸地剥开了一切伪装，直指人心最脆弱和最贪婪的部分。
岳绮罗率先反应过来，她面无表情的将张显宗护在身后，尽管脸色因反噬而苍白，却依旧倔强地。
充满敌意地瞪着杨长生：“杨长生！别玩这套把戏了，张显宗！他是骗你的！我们跟他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周身的纸人疯狂舞动，红光大盛，阴邪之气骤然提升，竟有要不管不顾、燃烧本源一搏的架势。
张显宗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汗水浸透了他的军装后襟。
他看着杨长生那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与软弱的眼睛。
又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岳绮罗。
往日的点点滴滴飞速闪过脑海：初次见面时她的诡异与强大，她帮他铲除异己时的冷酷无情。
偶尔流露出的、仿佛孩童般的依赖。
两人在这乱世中相互利用又相互取暖的扭曲关系……。
他贪恋她带来的力量，更从骨子里爱上了这个妖邪。
最终，他所有的恐惧和不甘，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那叹息中，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种……决绝。
他掰开了岳绮罗死死抓着他胳膊的手指。
在岳绮罗难以置信、甚至带着一丝被背叛的愤怒目光下。
张显宗向前迈了一步，避开了岳绮罗试图再次抓住他的手。
他对着杨长生，艰难地弯下了腰，声音干涩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我，我选择第一个”他停顿了一下，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那句话，
“张显宗！！”岳绮罗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眼中红光暴涨。
那不仅仅是妖力，更充满了被抛弃的震惊与疯狂。
“你竟然！你竟敢背叛我？！张显宗！回来！”
她就要不顾一切地催动所有纸人扑向杨长生，哪怕魂飞魄散。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原本看似屈服、准备独自逃生的张显宗，在弯腰低头的刹那，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疯狂的决死之意！
他并没有真的放弃岳绮罗！
他知道杨长生强大，知道突围无望，但他更无法忍受独自苟活，更无法眼睁睁看着岳绮罗被带走！
杨长生给出的选择，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选择！
他所有的恐惧和犹豫，在那一刻化作了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要用自己的命，赌一个帮岳绮罗逃出生天的机会。
劫持杨长生！
哪怕只能接近他一步，哪怕只能制造一瞬间的混乱，或许就能为绮罗创造一线生机！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为她做的事情！
“绮罗快走！”他发出一声嘶吼，如同绝望的野兽，一只紧挨着枪套的手猛地抽出驳壳枪。
不是指向周围的士兵，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几步之外的杨长生扑去！
动作快得超出他平时的水准，甚至带着一丝回光返照般的爆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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