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自称姓王，是个普通的程序员。他坐在那张瘸腿的椅子上，双手紧紧捧着一杯白芷递过来的热水，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温暖的水汽似乎给了他一丝勇气，他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
“大概……大概半个月前开始的。”王先生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加班晚回家，在小区楼下，总感觉有个红衣服的小女孩跟着我……一开始我没在意，以为是邻居家的孩子。”
“后来，她开始出现在我家里。”他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就站在墙角，也不说话，就是看着我……尤其是晚上，我只要一闭眼，就能感觉到她站在我床边，冰凉的手指头……摸我的脸！”
三师兄青玄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了他的小算盘，一边听一边低声嘀咕：“夜半鬼压床，阴气侵体，需阳符镇宅，清心咒安神……嗯，基础套餐加夜间服务费……”
二师姐赤练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啰嗦什么！直接说，那东西现在在哪儿？带路，我去劈了它！”雷光在她指尖隐隐闪烁。
王先生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赤练。”严若菲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二师姐指尖的雷光瞬间湮灭。她看向王先生，眼神平静无波：“你说，它说你拿了它的东西？”
“对！对！”王先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就昨天晚上，它……它好像能说话了，声音又尖又细，一直重复‘还给我……把我的盒子还给我……’可我根本没见过什么盒子啊！大师，我发誓我没拿过任何不该拿的东西！”
严若菲沉吟片刻。怨灵索物，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但通常都有因果关联，不会无故缠上一个陌生人。
“王先生，你仔细回想一下，半个月前，或者更早，你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来历不明的旧物？或者，去过什么不常去的地方？”
王先生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最终还是茫然地摇头：“没有啊，我生活很简单的，就是公司到家两点一线……哦，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大概一个月前，我们公司团建，去郊外的一个废弃的民俗文化村玩过真人cS……但那地方虽然破旧，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民俗文化村？废弃？严若菲心中微动。这种地方，最容易积聚些不干净的东西。
“观主，”大师兄玄素走了过来，脸色有些凝重，“我刚才暗中起了一卦，此人气运中缠绕的怨气，并非直接源于其自身，更像是……被沾染上的。而且，怨气之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土腥气和老旧的漆味。”
土腥气，漆味？这指向性似乎更明确了。
“多少钱？”王先生突然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急切的渴望，“大师，你们要多少钱才能帮我解决？我……我存款不多，但只要能让我睡个安稳觉，我愿意付钱！”
青玄眼睛一亮，正要报价，严若菲已经开口：“费用的事，解决了再说。你先带我们去你住的地方，还有那个民俗文化村看看。”
她站起身，动作利落。“玄素，准备罗盘和镇符；赤练，收敛点，别吓到普通人；青玄，你留下看家；白芷，准备些安神的药粉；明月……”她看了一眼正兴奋摩拳擦掌的小师妹，“跟紧我，不许乱跑。”
“是，观主！”几人齐声应道，瞬间进入了工作状态。
片刻后，青云咨询全体“外勤人员”集结完毕。严若菲依旧是一身简单的现代装束，只是将那把名为“下班”的桃木剑用布套裹了，背在身后。大师兄玄素背着一个古朴的布包，里面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些什么。二师姐赤练则一脸“终于可以动手了”的兴奋，勉强按捺着。四师姐白芷提着一个小巧的药箱，温柔地安慰着紧张的王先生。小师妹明月紧紧跟在严若菲身边，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一行人走出简陋的咨询室，融入傍晚城市的人流中。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看起来就像一群普通的都市男女，唯有那若有若无的、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出尘气质，暗示着他们的不凡。
王先生住在离咨询室不远的一个老式居民小区。楼道里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油烟味。
走到四楼家门口，王先生掏出钥匙，手却抖得厉害，几次都对不准锁孔。
“我来吧。”严若菲上前一步，指尖轻轻拂过门锁。一丝极细微的灵力探入，她立刻感受到一股阴寒的气息盘踞在门内。
“吱呀——”门被推开。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霉味和某种淡淡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房间内窗帘紧闭，光线昏暗，显得凌乱而压抑。
“就是那里……”王先生指着卧室的墙角，声音发颤，“她……她就经常站在那里！”
玄素不用吩咐，已经取出一个古旧的黄铜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刚一拿出，就开始疯狂地左右摇摆，最终颤巍巍地指向卧室方向。
“阴气汇聚，确有邪祟盘踞。”玄素沉声道，“不过，气息并不算特别凶厉，更像是一种……执念。”
严若菲走到墙角，闭上眼睛，细细感知。怀中的铜钱再次传来微弱的温热，但这次，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奇异的共鸣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远处呼唤。
她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王先生：“你确定，没从那个民俗文化村带回来任何东西？哪怕是一块石头，一片碎瓦？”
王先生被她的眼神看得发毛，努力回忆，突然，他猛地一拍脑袋：“啊！我想起来了！当时在村里一个破屋子里躲藏，我觉得地上有个小石头硌脚，就捡起来扔一边了……那石头好像……有点方方的，不像普通石头……但我绝对没带回来啊！我扔掉了！”
捡起来，又扔掉了？
严若菲和玄素对视一眼。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有时候，仅仅是短暂的接触，就可能被某些附着其上的执念标记。
“看来，得去那个民俗文化村走一趟了。”严若菲说道。
就在这时，卧室的窗帘无风自动，轻轻晃了一下。房间里的温度，似乎瞬间降低了几度。
王先生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了白芷身后。
小师妹明月却好奇地歪着头，指着墙角：“观主，那里……好像有个红色的影子，一闪就不见啦！”
严若菲眉头微蹙。
这东西，竟然还敢当着他们的面现身？
是无知无畏，还是……另有依仗？
这第一单生意，看来比预想的要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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