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色的能量风暴,以幕玄辰为中心,轰然炸开!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最纯粹的毁灭之力。它不再是龙气那神圣浩瀚的威严,而是被污染后,充满了怨毒与狂暴的破坏欲。
我被他紧紧护在怀里,成了风暴的中心。狂乱的气流像无数把锋利的刀子,从四面八方切割而来。若非身上有天蚕软甲护体,恐怕在一瞬间,我就会被这股力量撕成碎片。
饶是如此,那恐怖的冲击力,依然让我气血翻腾,喉头一甜,险些喷出血来。
我们周围仅存的几名护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被这黑金色的风暴吞噬,瞬间化为齑粉。就连那些不知疼痛的活尸傀儡,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也被冲击得东倒西歪,肢体断裂。
整个山崖,在这恐怖的能量下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
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一切稍稍平息,我挣扎着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我如坠冰窟。
幕玄辰松开了我,单膝跪在地上,身体摇摇欲坠。他低垂着头,黑发凌乱地散落,遮住了他的脸。一道道狰狞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游走,散发着不祥的、令人心悸的气息。
他周身,依旧缭绕着那黑金交织的、极不稳定的能量。他像一个随时可能再次爆炸的火药桶,充满了毁灭性的危险。
他没有再发出痛苦的嘶吼,但这种死一般的沉寂,比任何声音都更让我恐惧。
我能感觉到,他的意识,正在被那条由怨气凝结的黑龙,一点一点地吞噬。他正在失去“自己”。
“殿下……”福安的声音颤抖着,带着绝望的哭腔。他躲在一块巨石之后,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
不远处,那些被能量风暴撕碎的活尸傀儡,竟又开始重新“组装”起来!断掉的手臂、腿脚,在一种诡异力量的牵引下,重新接回身体,然后迈着僵硬的步伐,再一次,朝我们围了过来。
血雾依旧弥漫,活尸步步紧逼。而我们唯一的倚仗,此刻却成了最危险的威胁。
我们,陷入了真正的死局。
逃?我看着身前那个摇摇欲坠、仿佛正在与整个世界为敌的背影,这个字,无论如何也无法从我的脑海中升起。
他为了保护我,强行催动龙气,才会被那“怨龙雾”趁虚而入。
他明明已经自身难保,却在最后一刻,依旧用身体为我挡下了那毁灭性的冲击。
他最后的清醒,是让我“快走”。
我怎能走?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那邪恶的力量彻底吞噬,变成一具只知杀戮的、比那些活尸更可怕的傀儡?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中猛然升起。
我的力量……我的星石之力,是守护之力。它纯粹、本源,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而他体内的力量,是被污染了。
如果说“怨龙雾”是至毒的墨汁,那我的星石之力,或许就是能净化一切的……一捧清水。
尽管,这捧清水,在面对那滔天的墨海时,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但,这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福安!带剩下的人,有多远跑多远!不要回头!”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福安的方向喊道。
福安一愣,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王妃!您……”
我没有再理会他。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我没有后退,反而一步一步,朝着那个跪在地上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男人,走了过去。
“秦卿!别过去!危险!”远处传来一个幸存校尉声嘶力竭的吼声。
我充耳不闻。
每靠近一步,那狂暴的黑金能量就对我多一分压迫。我的皮肤像被针扎一样刺痛,灵魂都在不住地颤栗。那是一种生命本能的、对于毁灭的恐惧。
他似乎感应到了我的靠近,缓缓抬起了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原本深邃如星辰的眼眸,此刻竟被一片纯粹的、暴虐的黑暗所占据。没有理智,没有情感,只有最原始的、想要摧毁一切的疯狂。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发出,一道黑色的能量匹练,如毒蛇出洞,猛地向我抽来!
我没有躲。
就在那能量即将击中我的瞬间,我的眉心处,那块与我灵魂相融的星石,骤然亮起!
一道柔和的、带着点点星光的银白色光晕,从我体内散发而出,在我身前形成了一面薄薄的护盾。
“滋——!”
黑色的能量与银白的护盾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护盾剧烈地颤抖,却终究没有破碎。
他眼中的黑暗,似乎因这股陌生的力量而产生了一丝波动。
就是现在!
我咬紧牙关,顶着那巨大的压力,猛地向前一步,欺近他身前,然后,伸出颤抖的双手,毫不犹豫地,贴上了他冰冷的、布满黑色纹路的后背!
“以身为盾,以命为棋……”我喃喃自语。
今天,我便赌上这条命,为我们搏一个未来!
“嗡——!”
我毫无保留地,将我体内所有的星石之力,尽数催动,如开闸的洪水,疯狂地涌入幕玄辰的体内!
“啊啊啊啊——!”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的经脉中轰然相撞!幕玄辰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我的感觉,也并不比他好受。
他的经脉里,此刻就是一片被墨汁染黑的狂暴海洋。我的星石之力,就像投入其中的一捧细沙,瞬间就要被那黑暗所吞噬、同化。
痛苦!难以言喻的痛苦!
我感觉我的神魂,仿佛都被拖进了那片充满怨毒与疯狂的黑暗世界。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在我眼前尖啸,无数只冰冷的手将我向深渊拖拽。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吞没的瞬间,我的星大石之力,那最本源的守护力量,绽放出了它真正的光芒。
它没有去硬碰硬地对抗那股狂暴的黑暗,而是化作无数条温柔的水流,开始渗透、包裹、净化。
像是春雨,润物无声。
而就在我们的力量,从对抗,走向这种诡异的交融之时,一种奇妙的共鸣,在我们之间产生了。
我的意识,仿佛挣脱了身体的束缚,通过星石的连接,坠入了他内心最深处、那片从未对任何人开放过的……记忆之海。
光影变幻。
我看到了一个很小的男孩,穿着华贵却不合身的衣袍,孤零零地跪在冰冷的宫殿里。他的面前,躺着一具早已冰冷的、绝美的女子身体。那是他的母妃。他没有哭,只是死死地抱着母亲的手,小小的身体,倔强地挺得笔直。可那双空洞的、毫无光彩的眼睛里,盛满了比死亡更绝望的孤寂。
画面一转。
我看到了一个稍大一些的少年。在深夜的书房,在幽静的御花园,在看似安全的马车里……无数的暗箭与毒刃,从最意想不到的角落袭来。他一次又一次地在血泊中挣扎求生,眼神从最初的惊恐,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沉,直至最后,化为一片不起波澜的死水。
这些画面,让我心如刀割。我终于明白,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那深入骨髓的孤独,究竟从何而来。
然而,最让我灵魂震颤的,是最后看到的那个画面。
那是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夜晚。熟悉的龙涎香,熟悉的寝殿,熟悉的……绝望。
只是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被下药后,迷迷糊糊被送上龙床的受害者。
我的视角,变成了他。
我看到他,或者说,我变成了他。
我“感觉”到自己被强行灌下了一碗带着异香的汤药。那药力并不催情,而是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我的经脉,让我浑身酸软,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我“看到”自己倒在床上,视野变得模糊,意识却无比清醒。
我“听到”殿门被打开,几个太监,抬着一个不省人事的、穿着单薄的女子,走了进来,将她……放在了我的身边。
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
是“我”。是这具身体的原主,秦卿。
在那一刻,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情绪。
没有欲望,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挣扎。
只有一种……彻骨的、冰冷的、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巨大而无声的绝望。
他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踏入别人为他设下的、最屈辱的陷阱。他知道,天亮之后,他将背上“强幸罪臣之女”的罪名,他多年来苦心孤诣的经营,都将化为一场笑话。
他不是施暴者。
他和我一样,从头到尾,都只是这场阴谋里,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
轰——!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我的神魂深处,轰然炸响!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才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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