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殿前还没敲门,那宽大的寒冰殿门便倏然大开。
她喊了声师尊。
里头传来回应,便走了进去。
先是凛冽的寒冷,而后是扑鼻的饭菜香味。
一张巨大的冰桌在大殿中央,色彩鲜艳的鱼肉汤菜摆满了桌面,在往上是一张寒冰交椅。
雪衣墨氅的男人支颐而坐,垂眸忧郁。
对的,忧郁。
“师尊有何烦心事?”
段春衣施礼后,关心师尊为何愁眉不解。
贺兰摇光是变异冰灵根,对于冰霜操控出神入化,是以周身气势也十分凛冽,肤色也有种剔透的寒凉感。
此刻凌厉的面庞线条微微绷紧,眼睫低落,没有看向她。
但那些神识张狂地布满了大殿,几乎失控地将她包成了茧。
“师尊?”
段春衣走过那张美味餐桌,上前来到交椅前,隔着三道台阶,仰头关切,“师尊?”
贺兰摇光才缓缓转眸,雪色衣襟包裹下的喉结滚动一寸,唇瓣缓缓抿紧。
他静静看着她,仿佛想要说什么,又无法开口。
那支颐的雪色手套缓缓攥住,凸显出凌厉的掌骨线条。
墨氅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一点骨质手串的颜色,那是段春衣先前去海瞳镇,给他带的礼物。
“为师,为师……”
他轻缓地开口,仿佛因为许久没有开口,嗓音微微沙哑,有些许的鼻音。
“嗯?”
段春衣真的好奇了,她无所不能的师尊这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了,她探着脑袋去看他。
贺兰摇光略略朝后退了些许,又倏然挺进更多,舌尖抵着牙根。
这些日子,他一直不得安宁。
他的恋徒癖始终得不到缓解,甚至因为与爱徒分离越来越久,而越演越烈。
终于有一天。
他的报应来了。
有一道评语中说,他不是恋徒癖,他……他是情窦初开。
他对自己的徒儿,有了不伦之心。
他做了师德测试题,满分百分,他得了零分。
他没有丝毫师德。
他在面对测试题中,但凡畅想徒儿要抱他,亲他,以下犯上,甚至采补他……都情不自禁,求,求之不得。
他实在是,枉为人师。
这是不伦之情,是背德之心,是为世不容的妄念。
所以他每每看见她与人亲近,看见她带着道侣回宫,都会不喜,都会下意识生怒。
那是对她的独占欲。
“师尊究竟是怎么了?”
段春衣越凑越近,最后一只手按在了寒冰交椅的扶手上,几乎是贴着师尊打量他,甚至还伸出手想要捧他的额头,“生病了?”
贺兰摇光失去呼吸,喉头如同哽住,“嗯。”
他,他不仅知晓了自己卑劣的觊觎之心,背德之情,还不慎看了一些夺妻追爱的帖子。
段春衣立即大惊,“师尊怎么会生病?是受伤了?是谁干的?”
贺兰摇光以拳抵唇,咳了一声,耳根涌上层层红晕,垂落眼睫。
强大的雪柳仙尊,不自然地努力流露脆弱,“只是气候变化,为师,有些受凉了。”
段春衣:“……”
段春衣:“师尊,您,受凉了?”
“嗯。”
贺兰摇光颔首。
段春衣不知道说什么,变异冰灵根的大乘期修士,天天住极寒大殿的师尊,也会因为换季受寒?
贺兰摇光很不擅长伪装脆弱,他从没有做过这种事,也不是因为心虚,只是徒儿灼灼的目光望着他,望得他四肢百骸都染上羞意。
他也不知这是什么了。
八百年来,他第一次被浸入这样羞窘又情愿的境况。
想要她别看了,又舍不得她的目光真的挪开。
贺兰摇光咳了咳,道:“为师如今身子虚弱,需要大补。”
段春衣点头:“生病了,确实要补充营养。”
贺兰摇光道:“不若将你带回来的两只妖物杀了,给为师补一补。”
段春衣差点蹦起来,“师尊,您在说什么?”
师尊认真地看向她,“段段舍不得?”
段春衣一拍脑门,“小狗从小就跟了我,是我的家人,至于那只蛟妖,那也是破了壳就一直跟着我……而且,哪能随随便便吃掉妖精,修真界不允许吃开了灵智的妖物的!”
师尊道:“剥皮拆骨做法器可以,活吃了不可以?”
段春衣:“嗯……”
师尊道:“谁定的道理,为师去找他改掉。”
段春衣连忙按住要起身的贺兰摇光,拆开话题,“我看师尊做了这样一大桌子菜,都是用来欢迎我的吗?”
贺兰摇光点头:“是的,你在外辛苦,回家,师尊自然要为你接风洗尘。”
段春衣拉着师尊坐到桌边,道:“那我去找小白他们来一起吃饭。”
“不必。”
贺兰摇光道:“这都是你的。”
段春衣不解,小狗之前也是和我们一起吃饭的。
贺兰摇光:“为师的饭,岂是外人能吃的?”
段春衣这就明白了。
从前师尊开饭,都师尊在殿外,幕天干饭。
而今天摆在了大殿里,显然是让她吃独食。
段春衣指着那一大桌的饭菜,解释:“可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那就倒去喂猪喂鸡喂鸭,鸡鸭猪长大了,段段继续吃。”
“……好吧。”
于是矫健的春衣进入大殿,挺着肚皮的春衣蹒跚离开。
离开之前还给抱病的师尊盖了被被,唱了晚安歌歌,拉了冰凉的手手。
她吃不完,偷偷兜着走。
回到偏殿,便招呼万俟更关上门,然后解开兜兜,让小狗和晃晃过来吃。
然后她去殿外练剑。
不好容易将鼓鼓的肚皮消下去,天色也暗了,于是换了身衣服,去参加半天榴宫庆功晚宴。
宴会开了三天三夜。
途中离开玉昆仑归宗的北阙天灵舟顺道停留,那群弟子饮了酒,与段春衣道贺后离开。
段春衣没有看到伶州鸠的身影。
听北阙天弟子解释,说是未曾离开玉昆仑,有要事要做,稍后归宗。
段春衣心下微沉。
稍后归宗,这一稍后,会不会活着回去还不一定呢。
那弟子见她垂头,笑了下,“不必担忧,大师姐当代苍生道天骄第一人,不会有事的。”
段春衣扬笑,“听道友的意思,伶州道友或有危险?”
那弟子凝视她,片刻后摇头:“我等哪知师姐动向,只是猜想罢了。”
说完,他们几人留下贺礼,施礼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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