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挪动一步，都仿佛有无数钢针在体内攒刺，胸口更是如同压着一块巨石，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痛。
秦枫的意识在剧痛和模糊间挣扎，全凭一股坚韧到极点的意志力支撑着，才没有彻底昏迷过去。
他踉跄着，终于挪到了一处被茂密藤蔓遮掩的天然石缝前——这是他之前探查地形时发现的隐蔽之所。
用尽最后力气拨开藤蔓，他几乎是滚了进去。
石缝内部不大，但足以藏身，干燥且相对安全。
暂时安全了。
秦枫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他不敢立刻昏睡过去，强打精神，先是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荒地上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异响。
那两个杀手，一死一重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追兵。
远处负责监视的“毒蛇”或许还在，但绝不敢轻易靠近这片刚刚爆发过恶战的是非之地。
必须尽快处理伤势，但在此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秦枫的目光落在被他随手丢在石缝角落的那几件从杀手身上搜来的物品上。
一个来自幽刃的加密通讯器，一些零散的钞票，几瓶效果不明的药剂，以及……来自铁爪的那对淬毒短刃。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对幽蓝短刃上。
那个代号“铁爪”的杀手，虽然被他全力一腿踢飞，伤势极重，但【洞察之眼】反馈的信息显示，对方并未立刻死亡，只是陷入了重度昏迷和濒死状态。
一个活口，远比死人更有价值。
秦枫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芒。
他艰难地挪过去，捡起一柄短刃，又从背包里翻出急救包，取出里面效果最强的止血针和强心剂。
然后，他再次走出石缝，忍着剧痛，一步步挪到那片乱石堆。
铁爪依旧躺在那里，胸口凹陷，气息微弱，浑身浴血，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秦枫没有任何怜悯。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若非他底牌尽出，算计精深，此刻躺在这里的就是他自己。
他先是给铁爪注射了强心剂和止血针，吊住他最后一口气。
然后，他取出手机，调整到录音模式，放在一旁。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那柄淬毒短刃，冰冷的刃尖轻轻抵在铁爪完好的左腿大腿动脉附近。
那里神经密集，痛感极强，且不会立刻致命。
似乎是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和冰冷的触感，铁爪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竟然从深度昏迷中悠悠转醒。
剧痛和虚弱感瞬间淹没了他，当他模糊的视线看清眼前居高临下、眼神冰冷如霜的秦枫时，顿时露出了极度恐惧的神色。
“你……你没死……”他声音嘶哑微弱，充满了绝望。
“回答我的问题，你可以死得痛快一点。”
秦枫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同冰冷的机器，“否则，我会让你尝尽这柄毒刃上所有毒素的滋味，再看着你的血慢慢流干。”
说着，刃尖微微用力，刺破皮肤，一丝幽蓝色的毒素缓缓渗入。
顿时，一股难以形容的奇痒剧痛从伤口处蔓延开来，让铁爪浑身剧烈抽搐，发出嗬嗬的痛苦嘶鸣，却又因为伤势无力挣扎。
这种源自神经的折磨，远比直接的疼痛更令人恐惧。
“我说！我说！求求你……给我个痛快……”铁爪的精神瞬间崩溃了。
他们这些杀手固然悍不畏死，但那是指干净利落的死亡，而非这种缓慢而痛苦的折磨。
眼前这个年轻人，手段之狠辣冷静，远超他的想象。
“谁派你们来的？”秦枫冷声问道，刃尖微微抬起，暂时停止了注入毒素。
“是……是周斌！富荣集团的周斌！”
铁爪毫不犹豫地嘶喊道，“是他通过中间人，花重金雇佣我们‘影杀’组织来杀你的！任务要求是……不留活口，做得干净！”
“证据。”秦枫语气不变。
“通讯器……幽刃的通讯器里有……有和周斌心腹阿豹的单线联系记录和加密通话录音……虽然经过处理，但……但应该能复原部分……”
铁竹断断续续地说道，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
秦枫拿起那个加密通讯器，操作了几下，果然找到了一些加密文件。
【洞察之眼】虽然无法直接破解加密，但确认了铁爪所言非虚。
“除了杀我，还有什么指令？关于赵紫涵？岳倾颜？”秦枫继续逼问，刃尖再次下压。
“有……有！周斌那个变态……还下令如果机会合适，把……把赵紫涵也掳走，他……他要亲自……还有岳倾颜，他也没放弃……让我们……让我们留意……”
铁爪为了少受痛苦，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
秦枫的眼神越发冰寒。
周斌，你真是自寻死路！
他又问了几个关于“影杀”组织、接头方式、周斌可能的后手等问题，铁爪知之不多，但也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吐出。
手机清晰地录下了所有供词。
问完所有问题，秦枫看着奄奄一息、眼中只剩下祈求痛快一死的铁爪，沉默了片刻。
他并非嗜杀之人，但也绝非妇人之仁的圣母。
放过一个一心要杀自己、并且知晓自己部分底细的职业杀手，后患无穷。
他抬起手，短刃闪过一道寒光。
铁爪的喉咙上多了一道细线，鲜血涌出，他眼中最后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但似乎带着一丝解脱。
秦枫面无表情地收起短刃和手机。
他并没有感觉多么痛快，反而有一种淡淡的疲惫和凛然。
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更加残酷，想要活下去，活得更好，有时候不得不变得比敌人更狠。
他快速清理了一下现场，抹去自己留下的明显痕迹，然后将幽刃的尸体也拖到乱石堆深处掩藏起来。
虽然不可能完全瞒过“影杀”组织的事后调查，但至少能拖延一些时间。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秦枫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伤势严重，内息几乎枯竭，全靠意志力强撑。
他回到藏身的石缝，拿出手机，找到了周斌的私人号码——这是他从岳倾颜那里得到的。
他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周斌明显带着睡意和不耐烦的声音：“谁啊？他妈的大清早……”
“周斌。”秦枫的声音冰冷而平静，透过电波传了过去。
电话那头猛地一静，随即传来周斌似乎瞬间清醒、带着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慌乱的声音：“秦……秦枫？你怎么……”
“你的人，‘影刃’小组，代号幽刃和铁爪，任务失败了。”
秦枫直接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留了点纪念品给你，希望你喜欢。”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影刃小组！我听不懂！”周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色厉内荏的尖叫。
“听不懂没关系。”
秦枫冷冷道，“你只需要记住两点。第一，他们死前说了很多有趣的话，我都录下来了。第二，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如果你，或者你那个废物老爹，再敢把爪子伸向我，伸向赵紫涵，伸向岳家任何一个人……”
秦枫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森寒无比，带着一股凝如实质的杀意，仿佛能透过电话穿透过去：
“下次我去的地方，就是你的卧室。躺在那里的，就会是你和周富荣。”
说完，根本不给周斌任何反应和叫骂的机会，秦枫直接挂断了电话，并且将手机电池抠了出来，防止被追踪。
他知道，这番话彻底撕破了脸，将与周斌乃至整个富荣集团的矛盾推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但这又如何？
忍让和退缩，从来换不来和平，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唯有展现出足够强硬的态度和令对方恐惧的实力，才能赢得真正的喘息之机。
他秦枫，无惧任何挑战！
做完这一切，精神稍稍松懈，那排山倒海的剧痛和疲惫瞬间将他淹没。
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石缝内，陷入了沉寂，只有他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
而远在市区豪华别墅内的周斌，握着忙音不断的电话，脸色煞白，浑身冰凉，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眼中充满了惊骇、愤怒，以及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惧。
秦枫没死？
影刃小组失败了？
还被录了口供？
他……他怎么敢？他怎么做到的？
巨大的恐惧和羞辱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这一夜，对很多人来说，注定无眠。
而昏死过去的秦枫并不知道，他体内那濒临枯竭的经脉和丹田，在极致的压力和生死搏杀后，正悄然发生着某种蜕变。
破而后立，否极泰来。
巨大的危机之后，往往伴随着……突破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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