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苏州府衙的红漆大门已被人擂得山响。
陆清弦手持状纸,沈清如抱剑在后,二人对视一眼,朗声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林昭弟子陆清弦、沈清如,状告当朝司礼监戴公公私吞赈灾银、构陷忠良,求府尹大人明察!”
门内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不多时,门房探出头来,见二人腰间配剑、神色凛然,忙赔笑道:“二位稍候,小的这就去通传……”
话音未落,府衙二门“吱呀”打开,一名身着八品官服的师爷踱了出来,三角眼上下打量二人:“哪来的野小子?敢在府衙前喧哗?可知滋事生非的下场?”
陆清弦上前一步,将状纸递上:“这位师爷,我二人有铁证在手,状告戴公公勾结地方、贪墨国库,还请大人准状!”
师爷斜眼扫过状纸封皮,嗤笑一声:“戴公公?那是宫里出来的贵人!你们两个江湖草莽,也敢告到府衙?赶紧拿了状纸滚蛋,别妨碍公务!”
沈清如柳眉倒竖:“若戴公公清白,我二人自会认错!可他私运私盐、陷害师父的账册在此,难道大人连看都不看?”
“账册?”师爷眼睛一眯,“我看是你们捏造的吧?来人,把这二人拿下了,说是冲击公堂,先打三十板子!”
两侧衙役“唰”地抽出水火棍,就要上前。
“慢着!”
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人群中挤进来一位白发老者,正是周不平。他手持青铜剑坠,腰板挺得笔直:“府尹大人可在?周某要击鼓鸣冤!”
师爷脸色骤变。周不平在江南武林德高望重,更与前任府尹有旧,他这一闹,事情怕是要闹大。
“周……周前辈,您这是做什么?”师爷干笑道,“这二人胡搅蛮缠,您何苦为他们出头?”
周不平冷笑:“胡搅蛮缠?老夫亲眼见过林昭兄被构陷!当年他在泰山除匪,救过我全家性命!今日若不为这俩孩子撑腰,我周不平枉活一世!”
他举起剑坠:“今日老夫便把这剑坠押在府衙门口,若三日之内不见公道,我便撞死在这阶前!”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百姓们交头接耳,有人小声道:“听说林大侠是好人啊,当年闹饥荒还开仓放粮……”“戴公公的人最近确实在逼咱们交额外税……”
师爷额头冒汗,正犹豫间,府衙正堂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何人在堂下喧哗?”
众人抬头,只见一位穿绯色官袍的中年人缓缓走出。他面容清瘦,目光却如刀锋般锐利,正是苏州知府赵铭。
“赵大人!”师爷连忙迎上,“这两个江湖人状告戴公公,还带了什么账册……”
赵铭抬手打断他,目光落在陆清弦身上:“你就是林昭的徒弟?”
陆清弦拱手:“正是。晚辈有戴公公贪墨的证据,求大人主持公道。”
赵铭接过状纸,翻了两页,又看了看账册,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证据?这纸上的字迹,倒像是你二人胡编的。”他猛地将账册摔在地上,“戴公公是什么人?当今圣上的红人!你们敢诬告朝廷命官,按律当斩!”
陆清弦心头一沉——赵铭竟已被戴公公收买!
“大人!”沈清如急道,“账册上有戴公公与镇北王府的书信往来,还有私盐船的路线图,这些都是真的!”
“住口!”赵铭拍案怒喝,“镇北王是皇亲国戚,岂会与你这等草民勾结?来人,将这两个刁民拖下去,打入大牢,明日问斩!”
衙役们如狼似虎扑上来。陆清弦长剑出鞘,剑光如电,逼退三名衙役;沈清如软鞭翻飞,缠住另外两人。
“周前辈,帮我拖住他们!”陆清弦大喊一声,拽着沈清如往府衙后门冲去。
周不平挥剑迎上,与师爷战在一处。他的“松风剑法”虽已生疏,但招式间仍有大家风范,师爷的水火棍竟占不到半点便宜。
陆清弦与沈清如冲到后门,却发现门已被锁死。
“不好!他们早有防备!”沈清如咬牙,“看来戴公公早就料到我们会来!”
陆清弦冷静分析:“赵铭既敢当堂问斩,说明他自信能控制局面。但我们还有后手——周前辈带来的江湖人,还有那些被戴公公迫害的百姓。”
他推开窗户,纵身跃上屋顶。沈清如紧随其后。二人伏在瓦上,只见府衙外已聚集了数百百姓,有人举着“还林大侠清白”的标语,有人喊着“严惩贪官”。
“清弦,你看!”沈清如指向人群,“那是当年被戴公公强占田地的张老汉!”
人群中,一位老农举着锄头,声泪俱下:“赵大人!戴公公去年带人行凶,烧了我家房子,抢了我家粮食!我儿子去告官,反被关进大牢!求大人为民做主啊!”
“还有我!”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哭嚎,“我男人被戴公公的盐丁打死,尸体扔在太湖里!赵大人,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百姓们的哭喊声震天动地。赵铭站在台阶上,脸色越来越难看。
周不平趁机大喊:“各位乡亲!今日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是要讨一个公道!若赵大人不肯为民做主,我等便去京城敲登闻鼓,让圣上评评理!”
“去京城!”
“找皇上评理!”
百姓们群情激愤,开始往府衙内涌。衙役们根本拦不住。
赵铭额头渗出冷汗。他原以为百姓不敢闹事,却不想林昭在民间声望如此之高,戴公公的恶行早已深入人心。
“放他们出来!”人群中有人喊,“我们要见林大侠的徒弟!”
陆清弦知道时机已到。他与沈清如下了屋顶,穿过人群,径直走到赵铭面前。
“赵大人,”陆清弦声音沉稳,“你若敢斩我二人,明日京城便会收到百官联名弹劾的折子,戴公公的靠山也保不住你。你若放了我们,戴公公的罪证,我自会呈给御史台。”
赵铭盯着他,忽然笑了:“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也罢……”他转头对师爷道,“去,把人放了。不过这状纸,本官还是得呈给上头。”
陆清弦接过师爷递来的状纸,冷笑道:“多谢大人。”
离开府衙时,周不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友,你这招以民制官,倒是使得漂亮。”
陆清弦望着手中的状纸,眼神坚定:“这只是开始。戴公公在京城还有靠山,我们要尽快找到镇北王府与他的往来证据,才能彻底扳倒他。”
沈清如轻声道:“你说……镇北王真的会参与吗?”
陆清弦望着远处的寒鸦,没有回答。
但他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阴谋,他为师父洗冤的决心,永远不会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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