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正给培育舱换营养液,透明的管道里,淡绿色的液体缓缓注入土壤,新栽的星尘菜幼苗舒展着嫩叶,叶尖还挂着模拟晨露的水珠。
“让他们省着点喝。”她盯着培育舱的湿度计,“火果存量只剩半仓了,联盟的补给船还在虫潮带卡着。”
这话刚说完,了望台的警报突然尖啸起来。
红色的警示灯在舱内滚动,雷达屏幕上,一团密密麻麻的绿点正从西北方向涌来,边缘还泛着诡异的橙光,那是腐蚀虫的酸液信号。
“是腐蚀虫集群!”阿木猛地站起来,碰翻了旁边的虫壳粉桶,银色粉末撒了一地,“它们绕到后方了,目标是培育舱!”
夏天的心脏骤然缩紧。
培育舱里不仅有星尘菜,还有刚培育出的火果幼苗,那是荒狼星仅存的种子库。
她抓起挂在墙上的切割刀——这把拆星舰用的工具,如今比能量枪更顺手。
“启动厨房防御模式!”她冲向武器舱,“把所有虫壳粉都倒进蒸汽发生器!”
战地厨房的合金舱壁瞬间闭合,排烟管道里喷出银色的气雾,在舱体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茧。
当第一只腐蚀虫撞上来时,气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虫身接触到光膜的地方“滋滋”冒烟,像被泼了沸水的冰块。
“管用!”阿木在控制台前大喊,手指疯狂点击按钮,“但它们太多了,气雾在变薄!”
夏天抱着最后一桶虫壳粉冲进蒸汽室,滚烫的管道烫得她手心发红。
她想起防空洞里那锅救命的粥,想起那些靠一口热汤稳住心神的士兵,突然明白了,这些看似柔弱的食材,早已成了比枪炮更坚韧的铠甲。
“阿木,把火果汤倒进喷淋系统!”她扯开桶盖,银色粉末顺着管道倾泻而下,“让它们尝尝甜的!”
红色的汤液混着银色气雾从舱壁喷出,像一场带着甜味的暴雨。
腐蚀虫的酸液遇上汤雾,立刻爆出白色的泡沫,原本坚硬的虫壳开始变软,连嘶鸣都变得有气无力。
但更多的虫子还在往前涌,它们叠成小山,用同伴的尸体当跳板,眼看就要冲破光茧。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熟悉的引擎轰鸣。三架联盟战机冲破云层,蓝色的能量束像利剑般劈开虫群,王队长的声音在通讯器里炸响:“夏老板撑住!我们来了!”
战机的扫射为厨房争取了喘息,夏天趁机启动移动装置。
战地厨房的底部喷出反重力气流,舱体缓缓升空,像一座银色的岛屿,在虫群上方滑行。
她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腐蚀虫,突然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虫群的中心始终围着一块黑色的岩石,岩石上泛着和火果相似的红光。
“那是什么?”她放大了望台的镜头,岩石表面的纹路渐渐清晰,居然是由无数细小的虫壳拼接而成,像某种天然的巢穴。
“是腐蚀虫的母巢!”章博士的通讯突然切入,他的全息影像在屏幕上闪烁,“我们刚检测到那里有超强的精神力场,能控制虫群行动!必须毁掉它!”
夏天的目光落在舱内最后一锅火果汤上。
那锅汤熬了整整一夜,火果的甜香混着虫壳粉的银光,稠得能拉出丝。
她突然想起那个攥着手雷的新兵,想起汤液流过喉咙时那股奇异的暖意——或许,对付精神力场,最有效的从来不是枪炮。
“阿木,把汤加热到最高温!”她跑到投放舱,“瞄准那块黑石头!”
移动厨房突然俯冲下去,腐蚀虫察觉到威胁,疯狂地喷吐酸液,舱体的装甲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阿木咬着牙稳住操纵杆,投放舱的闸门缓缓打开,那锅滚烫的火果汤像一颗红色的炮弹,朝着母巢砸了下去。
汤液炸开的瞬间,整个荒原都安静了。
红色的汁液混着银色的气雾,在母巢上漫开一层光膜,原本泛着红光的岩石突然像被抽走了灵魂,渐渐黯淡下去。
失去控制的腐蚀虫开始混乱地攻击同伴,原本密不透风的虫群,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就是现在!”王队长的战机俯冲而下,能量束精准地击中失去保护的母巢,黑色的岩石在爆炸中碎成粉末。
虫群像退潮般散去,留下满地扭动的残肢。
夏天瘫坐在驾驶舱里,手心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忍不住笑出声。
阿木举着半块被虫壳粉染白的面包跑过来,面包上还沾着点火果的红汁:“刚烤的,就着胜利的味道吃,香!”
两人靠在舱壁上分享着面包,远处的培育舱在阳光下闪着光,里面的星尘菜又长高了一截。
这时,林医生的通讯突然跳了出来,她的白大褂上沾着草叶,背景是片绿油油的田地。
“快来看看!”林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镜头一转,夏天看到了让她心跳骤停的画面,那片被虫族孢子污染的土地上,竟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芽,叶片上还带着熟悉的锯齿状纹路。
“是星尘菜!”阿木手里的面包掉在地上,“它们自己长出来了!”
三天后,夏天和阿木踩着还发烫的土地,站在那片新生的菜田前。
章博士正蹲在地里,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叶子,检测仪的屏幕上跳动着惊人的数据:【抗孢子能力+80%,精神力安抚素浓度提升3倍】。
“它们吸收了虫壳粉的能量,发生了变异。”老博士的眼镜片反射着阳光,“荒狼星的土壤和虫族残骸产生了奇特的共生反应,这里的星尘菜,比培育舱里的更厉害。”
夏天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叶片,晨露沾在指腹上,带着点微微的麻意,那是精神力共鸣的触感。
她想起刚到荒狼星时,阿木背着麻袋送来的虫肢,想起防空洞里那锅混着饼干渣的粥,突然明白,生命最顽强的力量,从来不是对抗,而是在绝境里找到共生的可能。
这时,丫丫背着小背篓跑过来,篓里装满了通红的火果,果实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夏天姐姐!妈妈说这些是从母巢残骸旁边摘的,特别甜!”她举起一颗最大的火果,阳光透过果实,在地上投下红色的光斑。
夏天接过火果,轻轻一掰,甜美的汁液顺着指缝流下。
“阿木,”夏天咬了口火果,甜香在舌尖炸开,“今天的汤里,多加点新长的星尘菜。”
阿木用力点头,转身往厨房跑,裤脚带起的风,吹得菜田的叶子沙沙作响。
夏天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远方正在重建的暖星小馆,屋顶的铁皮已经铺好,在阳光下闪着和培育舱一样的光。
联盟的补给船终于冲破了虫潮带,悬浮在菜田上空,舱门打开,一箱箱新的种子倾泻而下,像一场金色的雨。
其中有清河县的荠菜种,有阿木念叨的红薯苗,还有些连章博士都叫不出名字的外星植物。
“以后,这里不止有星尘菜。”夏天对着天空轻声说,仿佛在对那个在清河县后山挖荠菜的自己许诺,“会有各种各样的种子,在这里扎根、结果。”
傍晚时分,战地厨房的第一百批补给出发了。
这一次,餐车里除了汤和肉串,还多了个小小的布包,里面装着新菜田的泥土和几颗星尘菜种子。
王队长说,要把它们送到每个还在战斗的角落,告诉大家,荒狼星的春天,已经来了。
夏天站在了望台上,看着餐车消失在晚霞里。
远处的防御炮还在轰鸣,但这一次,她听出了温柔的调子。
厨房的蒸汽混着菜香飘向菜田,新长的星尘菜在晚风里轻轻摇晃,像在回应着某种古老的约定。
阿木突然指着天边,那里有颗星星格外亮,比暖星小馆的logo还耀眼。“联盟说,等战争结束,要把那颗星命名为‘暖星’。”他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就像咱们的小馆。”
夏天没有说话,只是抓起身边的种子袋,往菜田深处走去。
每走一步,就埋下一颗种子,火果的甜香、星尘菜的清冽、虫壳粉的微咸,在空气里交织成独特的味道——那是荒狼星独有的,战争与和平共生的气息。
夜色渐浓,战地厨房的灯光却越来越亮,十二口灶台的火焰映在菜田的露珠上,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厨房的广播里,正循环播放着各防线发来的消息,有的说汤太烫差点烫掉舌头,有的说虫壳粉的气雾让步枪都变准了,还有个新兵说,他把种子埋在了战壕里,等着战后回来看看能不能发芽。
夏天靠在培育舱的舱壁上,听着这些琐碎的声音,突然觉得,这场用锅碗瓢盆进行的战争,早已超越了胜负。
那些流过汗水的灶台,那些装过汤的餐盒,那些被虫壳粉染白的指纹,都在诉说着一个简单的道理——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一口热汤弯腰,为一颗种子停留,黑暗就永远挡不住黎明。
凌晨时分,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落在那片新生的菜田上。
变异后的星尘菜迎着光,叶片上的银纹闪闪发光,像无数双睁开的眼睛。
夏天拿起汤勺,在战地厨房的第一口锅里,撒下了今天的第一把星尘菜。
汤沸了,银色的气雾升起来,与菜田的晨雾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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