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把最后一支香薰蜡烛打包好，贴上“晓晓手工坊”的标签。淡黄色的蜡体里悬浮着细碎的金盏花瓣，散发着温和的安神香气。这已经是本周的第二十七个订单了，生意好得让她有点不安。
“这批货送完先停一停。”她对正在整理展示架的陈美娟说，“就说原料缺货，要等下一批进口。”
陈美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她：“怎么了？不是卖得挺好的吗？”
“太显眼了。”苏晓晓压低声音，“昨天有个客人说用了能量精油后，三天只睡四小时还精神抖擞，非要问我是哪个实验室出的。”
陈美娟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
苏晓晓走到窗边，假装整理窗帘，目光扫过街对面那家奶茶店。玻璃窗后的男人依然坐在老位置，面前那台从未打开过的笔记本电脑像是个拙劣的道具。
这已经是她注意到的第七天了。七天里，那个男人换了三件不同颜色的衬衫，但始终是那种过于挺括的商务款，与奶茶店慵懒的氛围格格不入。更重要的是，苏晓晓从未见过他喝任何饮料——连杯白开水都没有。
“美娟姐，我出去一趟。”苏晓晓拿起背包，“接小凡前我去趟超市。”
“需要我带什么吗？”
“不用，就买点日用品。”
走出理发店，苏晓晓故意放慢脚步，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奶茶店里的动静。果然，她刚走出五十米左右，那个男人就起身结账，远远地跟了上来。
很好。她正愁没机会单独会会这些人。
苏晓晓拐进常去的那家超市，在日用品区慢悠悠地挑选。跟踪者很专业，始终保持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偶尔拿起货架上的商品假装查看，动作自然得几乎无可挑剔。
几乎。
苏晓晓注意到，他拿起一瓶洗发水时，手指在瓶身上轻轻敲击了三下，节奏规律得像是在发送什么信号。修真界历练出来的敏锐感知让她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她在心里冷笑。敲密码？这年头还有用这种老派方法的？
结账时，苏晓晓特意选了人最多的收银台，利用排队的时间悄悄从包里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玉片——这是顾清弦给她的简易感应符，能探测周围的能量波动。
玉片在她掌心微微发热，指向跟踪者的方向。不是修真者的灵力波动，而是一种陌生的、机械般的能量频率。
现代科技产物？还是别的什么？
走出超市，苏晓晓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路走向附近的一个老旧小区。这里巷子错综复杂，监控探头大多已经损坏，是她特意选好的试探地点。
跟踪者果然跟了进来，步伐依然从容，但苏晓晓能感觉到他加快了速度。
在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巷里，苏晓晓突然转身。跟踪者猝不及防，差点撞上她。
“先生，你跟了我三条街了。”苏晓晓直视着他的眼睛，“是想问路还是有什么事？”
男人愣了一下，很快恢复镇定：“不好意思，我住这附近，刚好顺路。”
“是吗？”苏晓晓挑眉，“那你应该知道，这条巷子是死胡同。”
男人的表情僵了一瞬。
苏晓晓趁他分神的刹那，迅速扫视他的着装。衬衫领口过于平整，像是特殊面料；袖口处隐约露出一个黑色腕带的边缘；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气息——不是修真者的灵力，而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消毒水般的味道。
“我只是...”男人试图解释。
“告诉你的上司，”苏晓晓打断他，“我对你们的游戏没兴趣。但如果你们敢碰我弟弟...”
她向前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我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男人瞳孔微缩，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苏晓晓早就注意到了那个微小的突起——应该是某种武器或者通讯设备。但她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畏惧。
对峙持续了十几秒，最终男人松开了手，后退一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苏晓晓转身走向巷口，“顺便告诉奶茶店那位，他演技太差，下次换个人来。”
走出巷子，苏晓晓能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如同实质。她没有回头，但掌心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刚才的挑衅很冒险，但她必须这么做。在去秘境之前，她需要知道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底线在哪里。
接小凡放学时，苏晓晓格外警惕。校门口没有那辆熟悉的黑色SUV，但她注意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从未见过的灰色轿车，车窗贴膜颜色很深。
“姐姐，你今天来得好早。”苏小凡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书包上的卡通挂件随着他的动作摇晃——那是苏晓晓特制的防护符。
“今天店里没事，就早点来了。”苏晓晓接过他的书包，自然地检查了一下挂件。能量稳定，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回家的路上，苏晓晓一边听着小凡兴奋地讲述学校的趣事，一边用余光注意着那辆灰色轿车。它始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没有靠近的意思。
晚饭后，苏晓晓哄小凡睡下，然后回到自己房间，锁好门。她取出界钥指环，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清弦。”她在心中默念。
片刻后，顾清弦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晓晓？发生什么事了？”
“我这边有点麻烦。”苏晓晓简要描述了最近的情况——奶茶店的监视者，家中的入侵痕迹，还有今天的对峙。
顾清弦沉默了一会儿：“听起来不像是修真界的手段。”
“我也觉得不是。”苏晓晓说，“他们身上的能量波动很陌生，像是科技产物。”
“现代世界的特殊部门？”顾清弦猜测，“你那些‘保健品’引起注意了。”
“应该是。”苏晓晓揉了揉眉心，“我需要更可靠的防护手段。普通的警报系统对他们可能没用。”
顾清弦思考片刻：“我可以给你几道护身符箓，但跨界传送高阶符箓消耗很大。而且...现代世界的规则可能会削弱它们的效果。”
“总比没有好。”苏晓晓说，“最重要的是小凡和美娟姐的安全。”
“明白了。”顾清弦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你自己也要小心。秘境开启在即，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事。”
结束通话后，苏晓晓从床底的暗格中取出一个木盒。里面是她从修真界带回来的各种材料和笔记，还有几件低阶法器。
她拿起一个巴掌大的铜镜——这是顾清弦给她的窥天镜仿制品，虽然功能远不如正品，但足以探测周围的能量波动和窥视法术。
苏晓晓将一丝灵力注入铜镜，镜面泛起淡淡的白光。她将镜面对准窗外，缓缓扫过周围的建筑。
大多数地方都显示正常的能量场，直到镜面对准斜对面那栋楼的某个窗户——镜面突然泛起红光，显示那里有高强度能量源。
苏晓晓眯起眼睛。那扇窗户拉着厚厚的窗帘，但从镜中可以看到窗帘后隐约的人影，以及他们面前闪烁的屏幕光芒。
监视点。而且装备相当专业。
她记下那个位置，然后继续扫描。在小区入口处的保安亭、街角的便利店、甚至不远处的一个公共电话亭，都发现了微弱的能量反应。
这个监视网比她想象的还要严密。
苏晓晓收起铜镜，思考着对策。硬碰硬显然不明智，她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有什么样的装备和权限。而且在现代世界动用修真手段风险太大，可能会引来更多麻烦。
最好的办法是误导他们，让他们认为她已经没有价值了。
第二天，苏晓晓开始实施她的计划。
她先是去银行取了一笔现金，然后故意在多个药店之间辗转，购买了大量普通的中药材和保健品。每次进出药店，她都显得格外谨慎，不时回头张望，像是生怕被人跟踪。
实际上，她早就注意到那个换了一身休闲装的跟踪者——还是昨天巷子里的那个男人，只不过今天戴了顶棒球帽，试图改变形象。
拙劣的伪装。苏晓晓在心里评价。
在第五家药店，她“终于”买到了想要的东西——几瓶标注着“进口特效营养素”的普通维生素。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包中，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接下来的几天，苏晓晓的行为模式完全改变。她不再去理发店帮忙，而是整天待在家里，偶尔外出也是去各种医疗机构和药店。“晓晓手工坊”的产品全面停售，陈美娟按照她的指示，对所有询问的客人都表示“原料供应链出现问题，无限期停售”。
同时，苏晓晓开始频繁带小凡去医院复查，每次都带着厚厚的病历和检查报告。她在候诊室里总是坐立不安，不停地查看手机，像是在等待什么重要消息。
这一切都是表演给监视者看的。她要让他们相信，所谓的“特效保健品”不过是她为了给弟弟治病而寻找的偏方，现在渠道断了，她也无计可施了。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甚至故意在一天晚上“情绪崩溃”，在小区花园里独自哭泣——当然，选在了监视摄像头最佳的角度。
“演得我都要信了。”事后，苏晓晓对陈美娟自嘲道。
“你确定这有用吗？”陈美娟担忧地问。
“不确定，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苏晓晓说，“至少能降低他们的警惕性。”
一周后的深夜，苏晓晓再次使用窥天镜扫描周围。果然，几个监视点的能量反应减弱了，斜对面那栋楼里的高强度能量源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普通的能量信号。
她的表演起效了。
但苏晓晓没有放松警惕。她知道，真正的威胁往往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周五下午，她接小凡放学时，终于再次看到了那辆黑色SUV。它停在离学校两个路口的地方，车窗半开，里面坐着两个人。
苏晓晓假装没注意到，带着小凡走进一家甜品店。透过橱窗的反光，她看到SUV里下来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女人，缓步向甜品店走来。
女人大约三十五六岁，气质干练，步伐稳健。她有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端正但不出挑，属于那种在人群中很难被注意到的类型。但苏晓晓敏锐地察觉到她眼神中的锐利——那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才有的目光。
L2协议新角色：林静，身份不明的特殊部门成员，性格冷静专业。
女人推开甜品店的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没有看苏晓晓，而是径直走向柜台，点了一杯美式咖啡。
苏晓晓继续陪小凡吃冰淇淋，但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她能感觉到那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不是修真者的威压，而是一种久经沙场的从容与掌控感。
“姐姐，这个巧克力味的真好吃！”小凡举着勺子，嘴角沾着褐色的冰淇淋渍。
苏晓晓笑着抽了张纸巾给他擦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她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那个女人拿到咖啡后，选择了他们斜后方的一个位置坐下。这个角度很巧妙，既不会正对苏晓晓引起警觉，又能通过橱窗的反光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专业。苏晓晓在心里评价。
小凡吃完冰淇淋，心满意足地擦擦嘴：“姐姐，我们回家吧，今天的动画片要开始了。”
“好，回家。”苏晓晓牵起他的手，自然地起身结账。
走出甜品店时，她能感觉到背后的视线。那个女人没有跟上来，但苏晓晓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
当晚，苏晓晓再次联系顾清弦。这次，她得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礼物。
“这是‘千面’。”顾清弦通过界钥传送过来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低阶易容法器，能改变你的容貌和气息，但对高阶修士无效。在现代世界应该够用了。”
苏晓晓小心地接过面具。它触手冰凉，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怎么用？”
“注入一丝灵力即可，想象你想要变成的样子。”顾清弦指导道，“记住，每次使用不能超过六个时辰，否则会对你的本体容貌产生不可逆的影响。”
苏晓晓试戴了一下。面具贴上皮肤的瞬间，她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随后镜中的自己开始变化——脸型变得圆润，眼睛变小，鼻梁塌了下去，连发型都变成了普通的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平凡无奇，是那种走在街上绝对不会被多看一眼的类型。
完美。
接下来的两天，苏晓晓以新容貌在城里活动。她跟踪了奶茶店的那个男人，发现他每天都会去同一个写字楼，进入一个挂着“信息咨询公司”牌子的办公室。
她也找到了那辆黑色SUV的停放地点——一个不起眼的地下停车场，里面有几辆同款式的车辆轮流使用。
最重要的是，她确认了那个叫林静的女人的身份。通过偷听她和同事的对话，苏晓晓得知他们属于一个名为“特调局”的机构，全称是“特殊现象调查局”。
“目标近期行为异常，频繁出入医疗场所，疑似寻求常规治疗。”林静在停车场对同事说，“之前的特殊物品来源尚未查明，但流通已经停止。建议降低监视级别，转为定期巡查。”
苏晓晓躲在柱子后面，心跳加速。特调局？特殊现象调查？看来现代世界对超自然现象并非一无所知。
这个信息很重要。至少她现在知道了对手的身份和目的。
回家后，苏晓晓仔细规划接下来的行动。特调局的监视级别降低，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但她也明白，这只是暂时的。一旦她再次引起注意，监视网会立刻重新收紧。
在去秘境之前，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她开始整理自己的储物空间，将重要的修真物品分类存放。低阶丹药和材料可以留在现代世界，但高阶法器和珍稀灵草必须随身携带。界钥指环更是片刻不能离身。
同时，她为小凡和陈美娟准备了足够的防护措施——不仅仅是预警符，还有几个一次性的护身法器，能在危急时刻自动激活，形成短暂的防护屏障。
“这是什么？”陈美娟好奇地看着苏晓晓给她的那个手镯。银质的链子上串着几颗不起眼的灰色珠子，看起来像是普通的饰品。
“护身符。”苏晓晓简单解释，“戴着别摘下来，洗澡也戴着。”
陈美娟摸了摸珠子，没有多问：“行，听你的。”
苏晓晓知道陈美娟可能察觉到了什么，但这个热心的女人选择相信她，不过问太多。这份信任让她既感动又愧疚。
一切准备就绪后，苏晓晓选了一个周末的下午，开始了她的最后一次试探。
她戴着千面面具，化身成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走进特调局所在的那栋写字楼。前台没有人阻拦，她顺利地乘坐电梯到达目标楼层。
“信息咨询公司”的玻璃门紧闭着，需要刷卡才能进入。苏晓晓假装走错楼层，在门口逗留了片刻，同时将一枚米粒大小的玉片悄悄贴在门框上方。
这是顾清弦给她的另一种小玩意儿——感应玉，能记录周围的能量波动和人员流动。虽然不能直接窃听，但足以让她了解这个监视点的活跃程度。
做完这一切，她若无其事地离开写字楼，在拐角处取下千面面具，恢复本来面貌。
回家的路上，苏晓晓感到一种奇特的平静。敌明我暗的局面已经改变，现在她对监视者有了相当的了解，而对方却对她一无所知。
这种信息优势是她最大的武器。
晚饭时，小凡兴奋地讲述着学校即将举行的运动会。他报名参加了接力赛，每天都在练习跑步。
“医生说我最近身体好多了，可以参加体育活动了！”小凡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你会来看我比赛吗？”
苏晓晓摸摸他的头：“当然会。”
她看着弟弟红润的脸颊，心里既欣慰又酸楚。养元丹的效果确实显着，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续魂丹的材料还没有着落，秘境之行势在必行。
而在此之前，她必须确保自己离开期间，小凡和陈美娟的安全。
当晚，苏晓晓再次检查了家中的所有防护措施。感应符纸、预警法器、隐蔽的监控探头...一切就绪。她还特意在几个关键位置设置了陷阱——不是伤人的那种，而是会发出强烈警报并记录入侵者信息的装置。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窗前，看着城市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此刻却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特调局的存在让她意识到，现代世界并非她想象的那样简单。在平凡的表象之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而她，苏晓晓，一个原本普通的理发店洗头妹，现在已经深深地卷入了这些暗流之中。
摸了摸口袋里的界钥指环，她下定了决心。
明天开始，她要全力冲击筑基期。只有变得更强，她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才能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中掌握自己的命运。
但在那之前...
苏晓晓拿起手机，拨通了陈美娟的号码：“美娟姐，明天我带小凡去郊游，你也一起来吧。”
电话那头的陈美娟有些惊讶：“怎么突然想去郊游？”
“就当是放松一下。”苏晓晓看着窗外的夜色，轻声道，“毕竟，接下来可能会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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