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标会安排在城中村社区活动中心的多功能厅。苏晓晓提前半小时到场，看着工作人员布置会场。红色横幅挂在主席台后方，上面印着“城中村综合服务中心项目招标会”几个大字，桌椅摆得整整齐齐，投影仪已经调试完毕。
陈美娟穿着她最正式的那套西装裙，正在检查签到表：“晓晓，你说今天能顺利吗？我昨晚做梦都梦到有人捣乱。”
“放心。”苏晓晓拍了拍她的肩，“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话虽这么说，苏晓晓的视线却始终在入口处徘徊。她特意选了个靠角落的位置，既能观察全场，又不容易被注意到。
参会人员陆续入场。大多是本地的小型建筑公司代表，有几个苏晓晓之前接触过，还算靠谱。她注意到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独自坐在后排，手里拿着项目资料，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人是谁？”苏晓晓低声问陈美娟。
陈美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皱了皱眉：“没印象，签到表上写的是‘宏远建设’，但这家公司我之前联系过，说对这个项目不感兴趣啊。”
苏晓晓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宏远建设确实在她的邀请名单上，但对方明确表示项目利润太低，不值得投入。现在突然派人来，确实可疑。
招标会正式开始。社区主任先做了简短发言，接着是设计方介绍项目概况。苏晓晓作为业主代表，需要回答投标方的提问。
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直到那个灰西装男人举手。
“我是宏远建设的代表，赵明。”他站起来，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我想请问业主代表，这个项目的预算是否足够支撑如此复杂的地下结构设计？”
问题很专业，但苏晓晓注意到他的用词——不是“为什么设计这么复杂”，而是直接质疑预算不足。这不像是在寻求解答，更像是在暗示项目存在资金问题。
苏晓晓保持微笑，正准备回答，突然感到一阵微弱的空间波动从赵明身上传来。那感觉就像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涟漪虽小，却异常清晰。
她突破元婴后对空间波动的感知更加敏锐，能分辨出不同来源的波动特征。赵明身上的波动带着明显的异界特征，与林氏集团研究资料中描述的能量特征高度吻合。
“预算经过专业评估，完全足够。”苏晓晓一边回答，一边暗中给顾清弦发了条加密信息：“目标确认，身上有异界能量残留。”
顾清弦的回复很快：“收到，已就位。”
赵明似乎对苏晓晓的回答不太满意，又接连问了几个技术性问题，每个问题都直指项目的可行性。他的用词专业，语气平和，但在场的其他投标方已经开始交头接耳。
苏晓晓耐心解答每个问题，同时分出一部分心神感知赵明身上的能量波动。那波动时强时弱，像是在与某个遥远的信号源保持同步。
招标会进入休息时间。苏晓晓借口去洗手间，实际上是要与顾清弦会合。
“怎么样？”她在走廊拐角处找到顾清弦。
“确实是林氏的人。”顾清弦低声道，“他身上的能量波动与我们在林氏实验室检测到的同源。不过...”
“不过什么？”
“波动不太稳定，像是刚接触异界能量不久。”顾清弦微微皱眉，“可能是个新手。”
苏晓晓若有所思。如果赵明是个新手，那林氏派他来可能有两个目的：一是试探，二是故意暴露。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得逞。”苏晓晓看了眼时间，“按计划进行？”
顾清弦点头：“我已经在会议室布置了监测法阵，能记录他所有的能量波动数据。”
下半场招标会开始后，苏晓晓明显感觉到赵明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他不再提问，而是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手指不时敲击桌面，像是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苏晓晓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她设置在施工区域的监测符发来的警报——空间裂缝波动突然加剧。
真是挑了个好时候。苏晓晓暗自咬牙，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给顾清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注意赵明的反应。
果然，几乎在监测警报响起的同时，赵明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随即更加频繁地敲击起来。他在接收指令，或者是在发送信号。
“各位，抱歉打断一下。”苏晓晓突然站起来，“施工区域出现紧急情况，需要我亲自处理。招标会暂时休会，具体重启时间会另行通知。”
会场顿时一片哗然。陈美娟惊讶地看着苏晓晓，显然没料到这个突发状况。
苏晓晓快步走出会场，顾清弦紧随其后。一离开众人视线，两人立刻加速赶往施工区域。
“波动有多严重？”顾清弦边跑边问。
“监测符显示已经达到危险阈值。”苏晓晓调出手机上的监测界面，“如果不及时控制，可能会形成小范围的时空乱流。”
他们赶到空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人心惊。空地上方的空气像是水面一样波动扭曲，杂草和碎石悬浮在半空中，以诡异的轨迹移动。更可怕的是，一些区域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
“屏蔽系统还没正式运行，只能用临时措施了。”苏晓晓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几块特制的灵石。这是她为了应对紧急情况特意准备的，里面储存了她最新研究出来的空间稳定符咒。
顾清弦已经行动起来。他双手结印，一道淡蓝色的光幕以他为中心展开，暂时遏制了波动的扩散。
“光幕撑不了多久。”他的声音有些紧绷，“时空乱流会不断消耗灵力。”
苏晓晓迅速将灵石按照特定方位布置在空地上。每放置一块，她都要小心避开那些扭曲的空间区域。有一次，她的手指差点触碰到一个正在形成的时空旋涡，幸好顾清弦及时用灵力将她拉开。
“小心点。”他的语气罕见地带着责备，“时空乱流不是闹着玩的。”
苏晓晓没有反驳，只是加快了动作。当时最后一块灵石放置到位时，她双手合十，催动体内灵力。
“以空间之力，定空间之乱！”她低声念诵自创的咒文。
灵石同时亮起，形成一个复杂的能量网络。网络与时空乱流接触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嗡鸣声。苏晓晓感到自己的灵力在飞速消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坚持住。”顾清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股精纯的灵力注入她体内，“我在帮你。”
有了顾清弦的支持，苏晓晓终于稳定住了局面。能量网络逐渐压制了时空乱流，悬浮的物体纷纷落下，扭曲的空间区域也开始恢复正常。
当最后一丝波动平息时，苏晓晓几乎虚脱。顾清弦及时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临时措施起作用了。”苏晓晓喘着气，看着恢复平静的空地，“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屏蔽系统必须尽快投入使用。”
顾清弦点头：“招标会那边怎么办？”
苏晓晓这才想起被自己中途叫停的招标会。她拿出手机，看到陈美娟发来的十几条未读消息。
“得先解决赵明的问题。”她说，“如果林氏已经能远程激活空间裂缝，那事情比我们想的更严重。”
回到社区活动中心时，大部分参会人员已经离开，只有陈美娟和几个工作人员在收拾场地。
“晓晓！到底怎么回事？”陈美娟一看到她就冲过来，“施工区域出什么问题了？”
“一点小意外，已经解决了。”苏晓晓轻描淡写地带过，目光扫视会场，“赵明呢？”
“走了，你一离开他就走了。”陈美娟压低声音，“而且走得很急，连资料都没拿全。”
苏晓晓和顾清弦对视一眼。这更加证实了他们的猜测——赵明就是冲着干扰项目来的，一旦发现空间裂缝被激活，就立即撤离。
“美娟姐，麻烦你联系一下之前接触过的那几家施工队。”苏晓晓很快做出决定，“告诉他们项目会照常进行，但需要加快进度。”
陈美娟点头：“好，我马上联系。不过晓晓，那个赵明...”
“交给我处理。”苏晓晓的语气不容置疑。
当晚，苏晓晓和顾清弦在住处分析收集到的数据。顾清弦的监测法阵记录下了赵明身上的所有能量波动，而苏晓晓的临时控制措施也为他们提供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
“看这里。”苏晓晓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波形图，“赵明身上的能量波动与空间裂缝的激活完全同步。他不是简单的代理人，更像是个人形触发器。”
顾清弦俯身细看：“林氏的技术比我们想的更先进。他们不仅能远程激活裂缝，还能通过人体携带的能量信号来精确控制激活时机。”
这个发现让两人都感到不安。如果林氏已经能将异界能量植入人体，那他们的研究进展可能远超预期。
“必须尽快建成综合中心。”苏晓晓关掉电脑，走到窗前，“只有正式启用屏蔽系统，才能彻底控制住这个裂缝。”
接下来的几天，苏晓晓全力推进项目进度。在陈美娟的协助下，他们最终选择了一家本地施工队。队长老李是个实在人，看了设计图后直夸设计合理，答应尽快开工。
开工当天，苏晓晓特意去现场看了奠基仪式。看着挖掘机第一铲土挖下去，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然而，就在工程顺利进行到第三天时，问题又出现了。
苏晓晓接到老李的电话，说工地晚上总是出现怪事：工具莫名其妙移位，刚挖好的基坑一晚上就塌了一半，还有工人说看到“鬼影”。
“苏小姐，我不是迷信的人。”老李在电话里声音发愁，“但这事实在太邪门了。工人们都不敢晚上值班了。”
苏晓晓心知肚明，这是空间裂缝的残余影响。虽然主要的乱流已经被控制，但零散的空间波动仍然会干扰正常物理规律。
“今晚我去值班。”她对老李说，“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顾清弦得知后表示要同行：“残余波动虽然不强，但不可预测性很大，两个人更安全。”
当晚，两人带着监测设备来到工地。为了不引起工人注意，他们只开了一盏小灯，坐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
前半夜一切正常。直到凌晨两点左右，监测设备的警报突然响起。
“波动又来了。”苏晓晓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强度不大，但很集中。”
他们悄悄走出工棚，朝着波动源头摸去。在工地东南角，他们看到了诡异的一幕：一堆钢筋像被无形的手操纵着，在半空中缓慢移动、扭曲，最后拧成了一股麻花状。
“局部空间扭曲。”顾清弦低声道，“看来裂缝的残余影响比我们估计的持久。”
苏晓晓没有回答，而是专注地感知着周围的空间波动。突破元婴后，她不仅能感知波动，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预测它们的走向。
“接下来会是哪里。”她指向几米外的一堆沙土。
话音刚落，那堆沙土就开始像流水一样滑动，形成一个个微小的漩涡。
“你能预测波动了？”顾清弦有些惊讶。
“不算完全预测，只是能感觉到波动的规律。”苏晓晓闭上眼睛，全力感知，“像是一种...节奏。”
她开始理解，空间波动就像心跳，有自己的频率和模式。一旦掌握了这个模式，就能预判它的下一个动作。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苏晓晓不断测试自己的感知能力。她发现越是细微的波动，越容易预测；而强烈的波动则像是噪音中的信号，难以捕捉。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最后一波空间波动也平息了。工地上留下了一些诡异的痕迹——扭曲的钢筋、漩涡状的沙土、还有几处像是被无形刀刃切割过的地面。
“得想个办法解释这些。”苏晓晓看着这些超自然痕迹，头疼地说。
最后还是陈美娟出了个主意。她不知从哪找来一个所谓的“风水大师”，在工地上做了一场法事，然后告诉工人们之前的现象是“动土惊动了地气”，现在已经化解了。
工人们将信将疑，但之后几天确实没再出现怪事，也就慢慢安心下来。
苏晓晓对陈美娟的机智佩服不已：“美娟姐，你这随机应变的能力真是绝了。”
陈美娟得意地挑眉：“那是，在城中村混这么多年，什么怪事没见过？总得学会怎么圆场。”
项目终于回到正轨。随着工程进度推进，地下结构的轮廓逐渐清晰。苏晓晓每天都会到现场检查，确保每一个细节都符合设计。
与此同时，她和顾清弦也在密切关注林氏的动向。赵明自那次招标会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找不到踪迹。但空间裂缝的波动数据显示，林氏仍在远程尝试激活它，只是频率和强度都大不如前。
“他们在试探我们的防御能力。”顾清弦分析道，“一旦发现裂缝被完全控制，可能会采取更激进的行动。”
苏晓晓点头表示同意。这也是她急着建成综合中心的原因之一——只有完全掌控这个空间裂缝，才能在与林氏的对抗中占据主动。
一个月后，综合中心的地下结构终于完工。在安装屏蔽系统的前一晚，苏晓晓独自来到工地。
地下空间已经初具规模。混凝土墙壁光滑平整，预埋的管线整齐排列，预留的设备间空间充足。最重要的是，那些隐藏在结构中的监测点和屏蔽层都已经就位，只待最后的激活。
苏晓晓走到预留的中心控制室位置，闭上眼睛感知整个空间。突破元婴后，她的感知范围扩大了许多，能清晰地“看”到整个地下结构的能量流动。
她能感觉到预埋的监测天线像神经末梢一样分布在整个建筑中，能感知到屏蔽层材料中蕴含的稳定能量，甚至能隐约触摸到那个被控制在深处的空间裂缝。
它现在很安静，像一头被驯服的野兽。但苏晓晓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明天，屏蔽系统正式激活后，这个空间裂缝将完全处于她的控制之下。届时，它不再是威胁，而是可能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稳定通道。
当然，这个想法她还没告诉任何人，包括顾清弦。毕竟，主动维持一个空间裂缝的存在，在修真界是相当离经叛道的行为。
“就知道你在这里。”顾清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晓晓没有回头：“来看看最后的准备工作。”
顾清弦走到她身边，同样闭上眼睛感知片刻：“很完美的结构。你对空间规则的理解和应用，已经超过了很多修行数百年的修士。”
这是相当高的评价，尤其是出自顾清弦之口。苏晓晓忍不住勾起嘴角：“没办法，谁让我有个好老师呢？”
两人相视一笑。这段时间的并肩作战，让他们之间的默契达到了新的高度。
“明天就是关键时刻了。”顾清弦的语气严肃起来，“屏蔽系统激活过程中，空间裂缝可能会产生剧烈反应。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苏晓晓点头：“我已经通知了小凡和美娟姐，让他们明天远离这片区域。工人们也安排了休假。”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还准备了一些应急措施，如果屏蔽系统无法完全控制裂缝，就暂时将它封印。”
这是她最不愿意动用的后备方案。封印意味着切断与修真界的这个连接点，虽然安全，但也失去了一个潜在的资源通道。
顾清弦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你不想封印它，对吗？”
苏晓晓没有否认：“这个裂缝如果能被控制，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关键是找到平衡点。”
这就是她与传统修真者的不同之处。他们视异常空间现象为威胁，必除之而后快；而她则看到了其中的可能性与价值。
“明天见分晓吧。”顾清弦最终说道，“无论你决定怎么做，我都会支持。”
这句话比任何承诺都让苏晓晓安心。她知道，在这个连接两个世界的道路上，她不再是独自一人。
离开工地时，苏晓晓回头看了一眼即将完工的综合中心。在月光下，它就像一个蛰伏的巨兽，安静地守护着下方的秘密。
明天，一切都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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