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的雷劫余威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还飘荡着淡淡的臭氧味。碎玻璃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一地的钻石。陈美娟站在楼梯口，手指紧紧抓着门框，指节发白。
“所以...”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那些突然消失又出现，那些值钱的‘工艺品’，还有顾清弦...”
苏晓晓轻轻点头，腰间的玉佩还在微微发烫，像是活物在呼吸。她走到陈美娟面前，伸手拂去对方肩头的一片碎叶。
“美娟姐，对不起一直瞒着你。”
陈美娟深吸一口气，目光在苏晓晓和满目疮痍的露台之间来回移动。她的脑子飞快运转，把过去几个月所有不对劲的地方都串了起来——苏晓晓偶尔的魂不守舍，那些来路不明的珍贵材料，还有顾清弦那种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气质。
“那个世界...”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危险吗？”
“有时候。”苏晓晓实话实说，“但也有很多机会。”
楼下传来邻居们的议论声，还有人用力拍打着卷帘门。陈美娟这才想起外面的烂摊子，脸色一变：“坏了，刚才那动静...”
“我知道。”苏晓晓揉了揉眉心，“得想个说法。”
她走到露台边缘，低头看着聚集在街道上的人群。有人举着手机在拍摄，有人指着破碎的窗户大声讨论。这场面比想象中还要混乱。
“先处理这个。”苏晓晓转身面对露台，双手结印。淡淡的灵力波动从她指尖溢出，破碎的玻璃开始缓缓上升，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重新拼合成完整的窗户。裂痕在灵力作用下逐渐愈合，最后只剩下几道浅浅的纹路。
陈美娟看得目瞪口呆：“这...这也行？”
“小把戏。”苏晓晓轻描淡写地说，但额角渗出的细汗暴露了这并不轻松。刚刚经历天劫，她的灵力还没完全恢复。
楼下突然传来更用力的拍门声，一个粗嗓门喊道：“美娟！晓晓！你们没事吧？刚才那雷劈得吓死人啊！”
是隔壁五金店的王老板。陈美娟和苏晓晓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我去应付。”陈美娟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你...你先把这里收拾好。”
苏晓晓点头，看着陈美娟下楼的身影，心里有些愧疚。把普通人卷进这些事里，从来不在她的计划中。
***
陈美娟拉开卷帘门，外面立刻涌进来七八个邻居。王老板打头，手里还拎着个扳手，一副准备救人的架势。
“美娟你没事吧？”他上下打量着陈美娟，“刚才那雷直接劈你们店了？我们都看见闪电往你们露台去了！”
“没事没事。”陈美娟挤出个笑容，脑子转得飞快，“就是露台遭殃了，我和晓晓在楼下，吓得不轻。”
“晓晓呢？”开小超市的李婶探头往里看，“我刚才好像看见她在露台上...”
陈美娟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你看错了吧李婶，晓晓在楼上收拾呢，露台现在一塌糊涂。”
她侧身让开，让邻居们能看到店内的情况——一切如常，除了二楼偶尔传来的轻微响动。
“奇怪了...”李婶嘀咕着，“我明明看见...”
“肯定是闪电太亮，晃着眼睛了。”陈美娟打断她，语气自然，“你们是没看见，刚才露台那个惨状，花盆全碎了，玻璃也破了，晓晓正在上面收拾呢。”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邻居们互相看了看，渐渐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谁会在雷劈的时候特意跑到露台上去？
“要不要帮忙？”王老板热心地问，“我这儿有工具。”
“不用了王叔，晓晓能搞定。”陈美娟笑着说，“就是普通的雷击，没什么大碍。”
她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好奇的邻居，重新拉下卷帘门。靠在门上，她长长舒了口气。
撒谎不是她的强项，但为了保护苏晓晓，她必须学会。
***
苏晓晓在楼上听到了全部对话。当陈美娟重新上来时，她递过去一杯刚泡好的茶。
“谢了，美娟姐。”
陈美娟接过茶杯，手指还有些发抖。她看着基本恢复原状的露台，只剩下几盆被雷击焦的植物还保持着受灾后的模样。
“这些要不要也...”她指了指那些植物。
“留着。”苏晓晓说，“太干净反而可疑。”
陈美娟点点头，喝了口茶压惊。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她放下茶杯，直视苏晓晓的眼睛，“那个修真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晓晓在她对面坐下，从得到玉佩开始讲起。她省略了一些危险的细节，重点解释了修真界的基本规则和她穿梭两界的能力。陈美娟听得极其认真，时不时插话问几个问题。
“所以顾清弦是那个世界的人？”
“对，他是青云宗的大师兄。”
“那些‘工艺品’其实是...”
“修真界的材料，对普通人也有益处。”
陈美娟消化着这些信息，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苏晓晓安静地等着，给她足够的时间接受这个颠覆认知的现实。
“我早该发现的。”陈美娟突然笑了，带着点自嘲，“你变化那么大，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正常人谁会往这方面想？”苏晓晓耸肩。
“倒也是。”陈美娟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那么，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苏晓晓有些意外：“你不害怕？不觉得这一切太荒谬？”
“害怕？”陈美娟哼了一声，“我离异独自开店的时候都没怕过，这点事算什么？至于荒谬...”
她指了指恢复如初的窗户：“亲眼所见，再荒谬也是真的。”
苏晓晓看着闺蜜眼中的坚定，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这就是陈美娟，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比谁都可靠。
“确实需要你帮忙。”苏晓晓正色道，“特殊部门已经盯上我了，今天这场天劫肯定会让他们更加关注。”
陈美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需要一个掩护，一个能在明面上活动的人。”
“不仅如此。”苏晓晓说，“我需要一个情报网，能及时掌握各方的动向。我在修真界树敌不少，现代世界也有势力在调查我，必须提前预警。”
陈美娟眼睛一亮：“这个我在行啊！你别忘了，我在这片混了这么多年，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几个。”
她掏出手机，飞快地翻着通讯录：“街道办的刘姐，派出所的小张，还有几个混媒体的朋友...只要方法得当，从他们那里套点消息不难。”
苏晓晓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是...”
“人脉广？”陈美娟得意地挑眉，“这叫生存智慧。”
她放下手机，表情认真起来：“不过晓晓，光靠我认识这几个人不够。要想建立真正有效的情报网，我们需要更系统的安排。”
“你有什么想法？”
陈美娟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首先，得有个合理的由头。我可以用拓展业务的名义，在周边几个社区开几家美容美发分店。这种服务行业最适合收集情报，人来人往的，什么消息都能听到。”
苏晓晓点头：“资金我来解决。”
“其次，需要发展几个关键位置的线人。”陈美娟继续分析，“政府部门、医疗机构、媒体...这些地方必须有人。”
她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苏晓晓：“你那个‘保健品’，能不能...”
“灵丹？”苏晓晓会意，“可以，低阶的养颜丹、清心丸对普通人效果显着，而且没有副作用。”
“那就好办了。”陈美娟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用这个做筹码，不愁没人合作。”
苏晓晓看着闺蜜迅速进入状态，心里既欣慰又愧疚。把陈美娟卷进来意味着她也要承担风险，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美娟姐，这些事情都有危险，你...”
“打住。”陈美娟摆手，“我自愿的。再说了...”
她走到苏晓晓面前，轻轻抱了她一下：“你是我妹妹，我不帮你帮谁？”
苏晓晓喉头一哽，说不出话来。
***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人详细讨论了情报网的构建方案。陈美娟展现出了惊人的组织能力和社交智慧，很快就拿出了一套可行的计划。
“先从周边开始，慢慢向外扩展。”她在纸上画着示意图，“每个点安排一个可靠的人，单线联系，这样即使一个环节出事也不会牵连整体。”
苏晓晓补充道：“我会制作一些护身符和通讯符，确保紧急情况下能及时联系。”
“通讯符？”陈美娟好奇地问，“像电影里那种？”
“差不多，但更隐蔽。”苏晓晓取出一块白玉，指尖在上面轻轻划过，玉石表面立刻浮现出淡淡的纹路，“用这个，只要输入一点点灵力就能传递信息。”
陈美娟接过玉符，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我怎么输入灵力？我又不会修行。”
苏晓晓笑了：“你触摸它，集中意念就行。修真界的法宝大多认主后就能用，只是效果差些。”
“这么神奇...”陈美娟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玉符，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些特殊部门的人，你打算怎么应对？”
苏晓晓表情严肃起来：“暂时以观察为主。他们既然没有直接采取行动，说明还在评估阶段。我们得把握好这个窗口期，尽快建立防御体系。”
“要不要...主动接触？”陈美娟试探着问。
“现在还不行。”苏晓晓摇头，“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太少，贸然接触太被动。”
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街道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她的感知告诉她，监视者还在。
“先让他们看着吧。”她放下窗帘，“我们按自己的节奏来。”
陈美娟点点头，开始收拾桌上的图纸。突然，她动作一顿，抬头看着苏晓晓：“晓晓，你刚才说...修行有几个境界？”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苏晓晓答道，“怎么了？”
“那你现在是...”
“元婴。”苏晓晓微微一笑，“刚突破的。”
陈美娟张大嘴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现在...算是神仙了？”
“差得远呢。”苏晓晓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元婴期在修真界也就是中上水平，上面还有化神，再往上还有更厉害的。”
陈美娟摇摇头，感叹道：“我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认识一个...修真者。”
“现在不仅认识了，还成了共犯。”苏晓晓调侃道。
“共犯就共犯。”陈美娟满不在乎地摆手，“刺激！”
两人相视而笑。阳光从修复好的窗户照进来，在满地碎叶的露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
傍晚时分，苏晓晓接到顾清弦的传讯。通讯玉符在她掌心微微发亮，传递着简短的信息：
“安好？”
她回复了一个确认的信号，玉符很快又亮起来：
“监控者为官方‘第七处’，暂无敌意。谨慎即可。”
苏晓晓把消息转达给陈美娟，两人都松了口气。至少目前来看，特殊部门的态度是观察而非敌对。
“第七处...”陈美娟摸着下巴，“我得打听打听这个部门。”
“小心点。”苏晓晓提醒道。
“放心，我有分寸。”陈美娟眨眨眼，“明天我就去街道办找刘姐喝茶，她女婿在市政府工作，应该能套出点消息。”
看着陈美娟跃跃欲试的样子，苏晓晓突然觉得，有这个闺蜜在身边，再大的困难似乎都不那么可怕了。
夜幕降临，两人简单吃了晚饭。陈美娟兴致勃勃地规划着第一家分店的选址，苏晓晓则在脑海中梳理着需要准备的修真物品。
护身符、通讯符、低阶灵丹...还要给陈美娟准备一些防身的手段。虽然不希望她卷入战斗，但必要的防护不能少。
“晓晓。”陈美娟突然放下手中的笔，表情认真，“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苏晓晓抬头，对上她真诚的目光。
“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你不一般。”陈美娟笑着说，“只是没想到这么不一般。”
“后悔了吗？”苏晓晓半开玩笑地问。
“后悔什么？”陈美娟哼了一声，“这么刺激的事，一辈子能遇上几次？”
她拿起那块通讯玉符，对着灯光仔细端详：“再说了，我现在可是修真界驻人间大使的官方联络人，多酷啊！”
苏晓晓忍不住笑出声。这就是陈美娟，总能以最生活化的方式接受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苏晓晓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元婴期灵力，第一次觉得，也许在两个世界之间找到平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只要有值得信任的人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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