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宫缩变得密集而规律,阵痛如同潮水般一波强过一波,几乎要将高途的意志力击垮。他脸色惨白,冷汗浸湿了额发,紧咬着下唇抑制着痛呼,指节因用力攥着床单而泛白。沈文琅一直紧握着他的手,掌心同样一片湿冷,但他眼神沉静,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稳定,一遍遍在高途耳边重复着安抚和引导:“呼吸,高途,跟着我,吸气……呼气……对,就是这样……我在这里,看着我……”
待产包早已准备在门口,沈文琅提前联系好的医院团队也已就位。当时机成熟,他毫不迟疑地一把将痛得几乎虚脱的高途打横抱起,动作稳而快,大步走向门口。高途将脸埋在他颈窝,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呼吸急促。沈文琅的手臂坚实有力,胸膛传来的心跳声沉稳而急促,成了高途在痛苦漩涡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去医院的路上,夜色未褪,城市还在沉睡。沈文琅将车开得又快又稳,一只手紧握方向盘,另一只手始终与高途十指相扣。他不断从后视镜观察高途的状况,声音低哑地持续安抚:“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高途已无力回应,只能更紧地回握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
医院产房的一切准备就绪,专业的医疗团队迅速接手。沈文琅按照事先沟通,换上了无菌服,被允许进入产房陪产。
他紧紧跟在高途的移动床旁,目光始终锁在他脸上,无视了周围所有的器械和忙碌的医护人员,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高途因痛苦而扭曲却依旧倔强的面容。
生产过程并不轻松,甚至堪称凶险。高途早年身体受损,产道条件并不理想,胎儿个头偏大,出现了短暂的胎心减速。医疗团队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各种专业术语急促地交流着。沈文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他俯身靠近高途耳边,忽略了自己声音里的颤抖,用最坚定的语气说:“高途,听着,孩子需要你,再加把劲,你能行的!我在这里,我陪着你!”
他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那平日里清冽沉稳的鼠尾草气息,此刻充满了焦灼、鼓励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如同实质般包裹住高途。或许是这强大的信息素支撑,或许是沈文琅的话语起了作用,高途在精疲力竭的边缘,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配合着医生的指令,奋力一搏……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一声嘹亮而有力的婴儿啼哭,骤然划破了产房里紧张凝滞的空气!
“出来了!是个男孩!父子平安!”医生喜悦的声音传来。
那一瞬间,沈文琅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视线瞬间模糊。他第一反应是看向高途。高途脱力地瘫在产床上,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涣散,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沈文琅立刻扑到床边,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他冰凉无力的手,低头,将一个混杂着汗水、泪水和无限庆幸的吻,印在他汗湿的额头上,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结束了……高途,辛苦了……谢谢你……”
护士将清理干净、包裹在柔软襁褓中的婴儿抱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高途枕边。那个小小的人儿,皮肤还泛着红皱,闭着眼睛,小嘴微微嚅动着,发出细弱的声响。高途疲惫至极的目光缓缓移向枕畔,落在那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上,眼神复杂难辨,有茫然,有疏离,也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动。
沈文琅也看向那个孩子,心中涌起一股排山倒海般的、陌生而汹涌的情感,那是血脉相连的悸动,是创造生命的震撼,是无法言喻的爱与责任。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婴儿柔嫩的脸颊,然后看向高途,泪中带笑,低声道:“看,我们的孩子……”
高途没有回答,只是极轻地合上了眼睛,一滴泪珠悄无声息地从他眼角滑落,没入鬓角。沈文琅心疼地替他拭去泪水,将他和孩子一起,小心翼翼地拥入怀中。产房里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新生命细弱的啼哭和彼此劫后余生般急促的呼吸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恰好透过窗户,洒在这一家三口身上,温暖而充满希望。
漫长的等待和煎熬终于结束,痛苦的篇章已然翻过。一个崭新的生命,带着无限可能,降临人世。他们的世界,从此不同。
(感谢沛恩的腰窝送来的“用爱发电”为您专属加更
最是风华绝代俏
美中不与百花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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