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悄然而至,白昼变得漫长而炎热。沈乐乐已经三个月大了,小家伙越发活泼好动,会咯咯地笑出声,会挥舞着小手去抓眼前的玩具,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高途的身体基本恢复,虽然依旧清瘦,但气色好了很多,眉宇间常年笼罩的阴郁也淡去了不少。
一个闷热的夜晚,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卧室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但高途却睡得不太安稳。他翻了个身,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头微蹙,似乎陷入了梦魇。梦中是破碎的光影和压抑的喘息,有冰冷的器械,有无尽的黑暗,还有……孩子微弱的哭声。
“不……”他无意识地低吟出声,手指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床单。
睡在旁边的沈文琅立刻惊醒。他撑起身,借着夜灯微弱的光线看向高途,发现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显然是被噩梦困扰。沈文琅的心微微一紧,伸手轻轻拍抚他的手臂,低声唤道:“文琅?醒醒。”
高途猛地睁开眼,瞳孔在黑暗中收缩,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急促地喘息着,目光茫然地落在沈文琅脸上,好一会儿才聚焦。
“做噩梦了?”沈文琅的声音低沉而安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奇异地抚平了高途心头的惊悸。他伸手,用指尖极轻地揩去高途额角的冷汗。
高途没有回答,只是极轻地喘了口气,闭上眼,将脸微微偏向沈文琅的方向。这是一种无声的依赖。沈文琅会意,侧身将他揽入怀中,让他靠在自己肩头。高途的身体起初有些僵硬,但很快便在沈文琅沉稳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中放松下来。空气中,沈文琅那清冽的鼠尾草信息素无声地弥漫开来,带着安抚的意味,驱散了噩梦带来的寒意。
就在这时,婴儿床里传来细微的动静。沈乐乐醒了,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大概是饿了。高途的身体瞬间又绷紧了,下意识就想坐起身。
“我去。”沈文琅按住他,自己利落地翻身下床。他走到婴儿床边,动作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果然是该喂奶了。他冲好奶粉,将乐乐抱起来,却没有回床上,而是抱着孩子在房间里轻轻踱步喂奶,以免打扰高途休息。
黑暗中,只有乐乐吮吸奶瓶的细微声响和沈文琅极轻的脚步声。高途侧躺在床上,看着沈文琅的背影。月光透过纱帘,勾勒出他抱着孩子的轮廓,沉稳而可靠。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高途心中涌动。曾经的恨意、痛苦、挣扎,在这样静谧的夜晚,在眼前这幅画面面前,似乎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喂完奶,沈文琅熟练地给乐乐拍出奶嗝,小家伙满足地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蹭了蹭,又睡着了。沈文琅将乐乐轻轻放回婴儿床,盖好小被子,这才重新躺回床上。
他刚躺下,高途就无声地靠了过来,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胛处。这是一个极其罕见的主动亲近的举动。沈文琅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手臂自然地环住他,低声问:“还怕吗?”
高途沉默了很久,久到沈文琅以为他睡着了,才听到他极轻的声音从肩头传来:“……梦到……生他的时候。”
沈文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收紧了手臂,将高途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发顶:“都过去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你和乐乐都很好。”
高途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绵长。沈文琅的信息素温柔地包裹着他,像一张无形的网,隔绝了所有不安。
后半夜,高途睡得很沉。沈文琅却没什么睡意,他借着月光,看着枕边人安静的睡颜,又看了看婴儿床里酣睡的儿子,心中被一种饱胀的幸福感填满。他知道,过往的阴影或许不会轻易散去,但只要有他们在身边,他就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高途醒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已依然被沈文琅圈在怀里,而沈文琅已经醒了,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温柔。
“早。”沈文琅低声说,指尖拂开他额前的碎发。
“……早。”高途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耳根微热。他坐起身,看向婴儿床。乐乐也醒了,正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自说自话,看到爸爸妈妈都醒了,咧开没牙的小嘴笑了起来。
阳光洒满房间,驱散了昨夜残存的阴霾。新的一天,在孩子的笑声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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