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桃林孕事
仲春的桃林本该是落英缤纷的时节，却因着玄龙的特殊状况，呈现出反常的异象。折颜晨起巡林时便察觉不对——溪水中漂浮的桃花瓣竟逆流而上，朝着云霄殿方向汇聚，在晨光中泛起珍珠般的色泽。
老凤凰拂开垂到额前的花枝，只见殿前白玉阶上盘踞着玄色幼龙。龙身不过丈余，鳞片尚显稚嫩，在朝阳下流转着柔软的暗金纹路。似是睡得不安，龙尾无意识轻拍地面，每一下都震得周遭桃树簌簌作响，枝头青果竟提前染上胭脂色。
\"可是腹中不适？\"折颜轻抚龙角，触手竟觉微烫。幼龙睁开琉璃色的眸子，委屈似的用鼻尖蹭他掌心，呼出的气息带着桃花酿的甜香。这般撒娇情态百年难得一见，老凤凰心下微软，指尖凝出疗愈金光欲探脉象。
恰在此时，龙尾忽然不安地摆动，扫过廊下的药架。三百个紫砂药罐叮当相撞，最顶上的安神丹瓷瓶摇摇欲坠。折颜方要施术定住，幼龙却因腹中胎动骤然翻身——
\"哗啦\"一声，珍藏千年的雪参灵芝散倾泻而下，药香惊得满树灵雀齐飞。金褐色的药粉沾在幼龙鳞片间，竟被自发吸收，龙腹随之泛起温润光华。折颜无奈轻笑：\"倒会给自己进补。\"
午后折颜在溪边煮茶，特意取了能宁神静气的寒玉茶具。不料幼龙循着茶香踱来，低头嗅闻时龙须扫过茶壶，壶中桃瓣忽如活物般旋转飞舞，凝成小小旋风。老凤凰正要劝阻，幼龙却突然焦躁地甩尾，打翻整壶桃花醉。
酒液渗入泥土的刹那，周遭桃树疯狂生长，枝桠交织成穹顶将一人一龙笼在其中。新绽的桃花雨落满龙鳞，幼龙舒服地眯起眼睛，腹中灵力波动渐趋平缓。折颜拈起沾酒的龙须细看，只见金纹较昨日又深三分。
至暮色四合时，异象愈盛。幼龙卧在桃树下小憩，呼吸间带起细风，吹得满树果实叮咚作响。忽然一阵胎动剧烈，幼龙惊得腾空而起，撞翻了晾晒药材的竹匾，三七粉与朱砂混作满天红雾。折颜急忙展袖护住，却见幼龙怯生生缩在云堆里，用尾巴卷着颗最大的蜜桃推到他面前。
是夜星河璀璨，幼龙却缠着折颜不肯独眠。老凤凰只得倚在桃树下，看幼龙将脑袋枕在他膝间，龙尾无意识卷着落花堆成小巢。当月华浸透鳞片时，那些金纹忽然流转如活物，在龙腹处聚成明珠状的光团。
折颜指尖轻触光团，感应到两个茁壮的生命气息正在交融成长。幼龙在梦中呜咽一声，鳞隙间忽然绽出桃花虚影——正是应龙血脉与凤凰神力交织的明证。
檐角风铃忽然无风自动，折颜抬眼望向东天。一缕熟悉的剑气破开云海，惊得幼龙倏然惊醒，本能地盘旋成守护胎珠的姿势。桃林外传来积雪压折竹枝的脆响，那是昆仑山特有的寒意。
老凤凰将颤抖的幼龙拢进羽翼，苦笑浮上嘴角。该来的终是要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第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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