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凤鸣龙隐
暮色渐合，远山衔日。折颜与霄霄刚将最后几味药材收入行囊，客栈窗棂外忽传来急促马蹄声。身着宫廷禁卫铠甲的将领率兵拦在门前，鎏金令牌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奉王命，请圣手入宫为太后诊疾。”
折颜蹙眉瞥向天际残余的霞光，袖中指尖掐算却似蒙薄雾。霄霄轻轻扯他衣袖低语：“太后的病耽搁不得。”老凤凰终是颔首，经过禁卫统领时忽然驻足——此人印堂缠绕的青黑之气，竟与三日前卜算出的妖星盘踞之象如出一辙。
九重宫阙次第洞开，琉璃瓦在宫灯映照下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穿过十二扇雕龙屏风时，折颜忽然将霄霄往身边带了带：“偏殿等着，莫碰宫中之物。”话音未落已被太医令簇拥着往寝宫去，绛紫官袍的宫人躬身对霄霄比出“请”的手势，鎏金香囊坠下的流苏扫过青玉地砖。
偏殿沉香比别处更浓，霄霄望着檐角垂下的八角宫灯出神。案上突然推来一盏琉璃杯，君主玄色龙纹袖口掠过他手背：“小先生从南诏来，可见过会治心痛的珊瑚蝶？”
霄霄下意识去接茶杯，指尖触及杯壁时忽觉异样——这琉璃杯竟比寻常杯盏重上三分，杯底暗刻的蟠龙纹在液面下诡谲游动。君主抚着杯沿轻笑：“此杯名唤‘锁云’，最宜品鉴雪顶含翠。”说话时拇指不着痕迹擦过杯口，丹丸落水的细微声响被殿外忽然响起的更漏声掩盖。
茶汤入喉似蜜还刀，霄霄扶额时帷帽银链扫过君主的鎏金腰带。混沌中只见白真眉眼愈发明亮，那人掌心贴着他后颈轻叹：“怎么抖得这样厉害？”
织金帐幔逶迤坠地，霄霞的中衣被扯得松散，露出心口处鳞纹状的胎记。君主喘息着去咬那截玉带扣，忽被帐外灌入的狂风呛得剧咳——折颜披着满身星辉立在月洞门前，发间桃枝簌簌绽出殷红花瓣。
太液池惊起丈高水花时，偏殿内外陡然绽开三重桃花结界。霄霞泪眼朦胧地去够折颜衣襟，却抓落满掌流光溢彩的凤凰金羽。九天雷云翻涌而至，玄龙与彩凤交缠的身影撞碎三十六盏鲛纱宫灯，琉璃碎片如星雨落进翻涌的云海。
七日间王朝异象频生：太庙铜雀夜鸣，御井涌出桃花水。真国师在密室以血画卦，惊见星盘显现龙凤交泰之象，卦象竟指向——
“应龙孕嗣？!”
天边桃云低垂时，折颜踏着满阶落花现身云端。玄色幼龙蜷在他怀中，尾尖缠绕着几缕破碎的金线，鳞片间还沾着偏殿的沉香灰。老凤凰以指尖轻抚小龙额间软鳞，纵身化作流光投向东方桃林。
宫墙深处，真国师踉跄冲出密室，恰见天际桃瓣纷扬如雪。一缕玄龙气息随风掠过檐角，带着幼兽特有的柔软呜咽，那尾音里藏着几分委屈的颤意，惊得廊下青铜铃铛无风自响。
——第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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