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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觅迹寻踪，冰封下的熔岩
地下河道中，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张起灵走在最前面，他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比之前撤退时更慢，每一步都踏得极其沉稳，仿佛在感知着脚下岩石最细微的震动。他那双总是淡漠的眸子，此刻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每一寸岩壁、每一道缝隙，不放过任何一丝痕迹。之前的狂暴和赤红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可怕的、全神贯注的冷静。
但跟在他身后的吴邪和王胖子却大气都不敢喘。因为他们都能感觉到，小哥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的气场，比这地下河的寒气还要刺骨几分。那是一种极度内敛的、仿佛暴风雨前宁静的压迫感。
黑瞎子跟在最后，墨镜后的目光同样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但更多的注意力却放在张起灵身上。他能感觉到，哑巴张不是在漫无目的地寻找，他似乎在追踪着什么极其细微的、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痕迹”。
是血迹？气味？还是……某种更玄乎的感应？
忽然，张起灵在一处看似与其他地方毫无二致的岩壁前停住了脚步。他伸出手，指尖极其轻微地拂过一块略显光滑的岩石表面。
那里，有一小片几乎看不见的、已经干涸凝固的、带着极淡幽蓝光泽的粘液痕迹——是林霄鱼尾摆动时，不小心蹭上去的极小的一点分泌物。
张起灵的指尖在那痕迹上停留了一瞬，眼神骤然深了下去。
找到了。
他没有任何言语，猛地抬手，黑金古刀出鞘半寸，用刀柄对着那片岩壁某处猛地一撞！
“咔哒”一声机括轻响，一道原本严丝合缝的、伪装得极好的石门缓缓向内滑开，露出后面更加幽深黑暗的空间和扑面而来的、冰冷湿润的水汽。
“我艹！还有暗门？！”王胖子惊呼。
吴邪也瞪大了眼睛，完全没看出这里有机关。
张起灵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闪身而入。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不可思议的地下空腔，中央是一片广阔的、散发着幽暗光芒的黑色水域。空气冰冷死寂，只有水波轻轻荡漾的声音。
而所有人的目光，在第一瞬间，就被水域中央的那个身影牢牢吸住了！
幽蓝的微光下，林霄悬浮在水中，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长睫上仿佛都凝结着冰霜。他的一半身体沉在水下，那条覆盖着玄色鳞片的、妖异而美丽的巨大鱼尾无力地半沉半浮，尾鳍随着水波轻轻晃动。他蜷缩着，仿佛在沉睡，又像是被冰封在水中的精灵，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这一幕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太过强大，吴邪和王胖子瞬间呆立当场，连呼吸都忘了。
黑瞎子也倒吸一口凉气，墨镜下的眼睛写满了震撼。
而张起灵——
他在看到林霄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岸边。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又猛地压下。那双死死盯着林霄的眼睛里，风暴骤起！之前的冷静和专注瞬间被砸得粉碎！
小心翼翼？
有。他的脚步下意识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水中那个极易受惊的存在。他甚至控制着自己没有立刻扑过去。
但失控，更加明显！
他握着刀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麒麟血再次疯狂地沸腾、咆哮起来！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一种确认所有物依旧完好的安心，以及一种更加汹涌的、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混合在一起的狂暴情绪！
林霄此刻那种极致脆弱、毫无防备的状态，像是最烈的催化剂，彻底点燃了他一直用强大意志力压抑的一切！
他眼中的冷静冰层迅速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贪婪的渴望和一种快要失控的恐慌交织在一起的复杂神色。 他怕自己稍微用力，就会把眼前这个易碎品碰坏了。
黑瞎子敏锐地察觉到了张起灵状态不对，立刻上前一步，低声道：“哑巴，冷静点！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经不起……”
话未说完，张起灵已经动了！
他不是走过去，而是近乎踉跄地冲到了水边，直接半跪了下去，溅起一片水花。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林霄，却又在即将碰到他脸颊的瞬间猛地停住，手臂僵硬在半空，颤抖着。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目光死死黏在林霄苍白安静的脸上，以及水下那若隐若现的玄色鱼尾上。
小心翼翼和失控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想碰，又不敢碰。想将他紧紧箍进怀里确认存在，又怕伤到他分毫。
这种极致的矛盾几乎要将他撕裂。
“……冷……”昏睡中的林霄似乎感受到了岸边的动静和水波的扰动，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带着颤音的呓语，身体蜷缩得更紧了些。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和声音，像是一根针，彻底刺破了张起灵最后那层摇摇欲坠的克制！
他不再犹豫，猛地探身入水，动作却在这一刻又变得异常轻柔，小心地将水中那个冰冷蜷缩的人鱼打横抱了起来。
水流哗啦作响。
林霄的鱼尾无力地垂下，鳞片在幽光下闪烁着湿润神秘的光泽。
张起灵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到怀中身躯的冰冷和微弱的心跳，他眼底的疯狂和恐慌几乎要溢出来。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却又立刻强迫自己放松力道，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让他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他低下头，下颌几乎要抵到林霄湿冷的额发上，用一种极其压抑的、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喃喃低语，仿佛怕惊醒了谁，又仿佛只是在说服自己：
“……找到了……”
吴邪和王胖子看着小哥那近乎魔怔的样子，吓得不敢上前。
黑瞎子眼神复杂地看着，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拿出干燥的毯子，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先把人裹上，别冻死了。”
张起灵仿佛没听见，依旧维持着那个怀抱的姿势，一动不动，如同守护着绝世珍宝的恶龙，既满足，又焦虑，小心翼翼之下，是汹涌澎湃、随时可能再次失控的熔岩。
（第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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