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居茶馆开在青云镇不起眼的角落,老板是个沉默的中年人,自称尘夫子。他泡的茶能让人暂忘烦忧,却总在回甘时勾起更深惆怅。有人说他泡的是忘情水,有人说他煮的是前尘梦。
这日茶馆来了位古怪少女,名唤忘情。她点了一壶岁月茶,饮茶时眼中无悲无喜。茶尽时她突然落泪,问尘夫子:为何忘了比记得更痛?尘夫子添茶的手微颤,壶中茶水泛起奇异波纹。
忘情掏出随身玉佩,玉上刻着不悔二字。她说自己从小无情,却总梦到个白衣女子兵解的场景。尘夫子见到玉佩,心口旧伤突然剧痛。他强作镇定问玉佩来历,忘情说天生就有,玉中有道裂痕。
裂痕是情劫印记。尘夫子认出这是素心兵解时碎裂的那块玉,本该随风流散,竟落入轮回。他试探着讲起世界树的故事,忘情听得入神,指尖无意识在桌面画出一朵情劫花。
当晚茶馆打烊后,尘夫子独坐后院。那棵小树突然开花,花色与忘情所画一般无二。树梢青鸟衔来片羽毛,羽上有字:劫满缘续。尘夫子明白,忘情就是素心情丝转世,此番重逢是福是祸难料。
次日忘情又来,带着本残破琴谱。她说谱中缺了最后一页,弹到尽头总有心痛。尘夫子见谱震惊,这是当年素心创的《同心曲》。他取来蒙尘古琴,信手补全末章。琴音起时,忘情眼中闪过素心眼神。
但转瞬即逝。忘情摇头说曲调虽美,却缺了魂。她起身告辞时,袖中掉落一张药方,方名斩情散。尘夫子拾方心惊,这是绝情谷的禁药,服者断情绝爱。他尾随忘情,见她走进镇外荒宅。
宅中竟藏着绝情谷余孽。忘情被蛊惑,以为饮药可治心痛。尘夫子破门阻止,与余孽交手。战中他情道修为自然流转,忘情受气息冲击,记忆碎片苏醒。她认出尘夫子就是梦中白衣女子兵解时痛哭之人。
余孽首领狞笑:情种相遇必有一伤。他们布下断情阵,要逼二人相残。阵中幻象丛生,忘情见尘夫子持剑刺来,本能还击。双掌相接时,情劫花在二人掌心同时绽放,阵法反噬施术者。
余孽溃散,忘情却陷入迷茫。她体内情丝觉醒,与天生无情体质冲突。尘夫子带她回茶馆,以小树花蕊为引,助她调和矛盾。调和时,他惊觉忘情体内有情魔印记。
原来当年情魔未灭,分魂附在素心情丝上,随她转世。忘情是情魔复活的关键容器。情魔即将苏醒,三界再临危机。而能救忘情的,只有归尘消散的情种。
但情种已随素心兵解而散,除非...
尘夫子望向西方,那里是归尘化凡前埋骨之地。取种需开棺,开棺则归尘永世不得超生。忘情不知此节,只觉尘夫子眼中突然满是决绝。
他泡了最后一壶茶,茶名长相思。
尘夫子将茶递给忘情,茶汤澄澈如琥珀。忘情饮下后,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她记起自己是素心的一缕情丝,为续未了缘而转世。但转世时被情魔做了手脚,体内埋着魔种。
记忆苏醒的代价是情魔加速复苏。忘情周身魔气涌动,眼眸泛起血红。尘夫子以茶馆为阵,布下清心结界。结界暂缓魔化,但治标不治本。青鸟急鸣,衔来片世界树叶,叶上露珠可暂压魔性。
为寻根治之法,尘夫子带忘情拜访故人。他们找到隐居的琴仙素问,她是素心胞妹。素问见忘情模样,泪落琴弦:姐姐兵解前曾留预言,情丝转世日,魔劫重生时。她取出素心遗留的锦囊。
锦囊中非药非符,而是根红线。线名姻缘线,是月老所赠,可绑定因果。但使用此线,绑线双方将共享命数,同生共死。尘夫子毫不犹豫,将线一端系在忘情腕上,一端系在自己腕上。
红线成结时,天地异象。月老法相显现,叹道:此线绑过仙魔,绑过人妖,从未绑过情丝与本尊。原来忘情是素心情丝,尘夫子是归尘本尊。二人同源不同体,绑线风险极大。
果然,红线引发因果风暴。忘情体内魔种躁动,尘夫子魂魄震荡。危急时,世界树分枝自动护主,根系深入大地,引来地脉龙气。龙气与魔气对冲,王情痛苦不堪。尘夫子毅然引魔入体,分担其痛。
魔气入体,尘夫子现出归尘本相。银发如雪,眸含星辰。他运起沉寂多年的情道修为,与魔种正面抗衡。对抗中,他发现魔种核心有素心残魂,情魔是以残魂为饵,诱他入局。
归尘不忍伤及素心残魂,只得收手。魔种趁机反扑,忘情彻底魔化。她化身情魔使者,要毁掉世界树分枝。归尘为护树,被迫与忘情交手。师徒相残,天地同悲。
交手到第九招,忘情突然清醒片刻。她哀求归尘杀了自己,以免为祸苍生。归尘下不去手,反被魔化忘情所伤。重伤倒地时,他心口浮现情种虚影。原来情种未散,一直在他心中沉睡。
情种感应到素心残魂,自动飞入忘情体内。情魔相争,忘情肉身成为战场。归尘强撑伤体,弹奏《同心曲》。琴音引导情种净化魔性,过程凶险万分。眼看就要成功,天外飞来暗箭。
放箭者是绝情谷余孽,他们要趁乱夺取情种。归尘为护法,硬接三箭,血染长衫。素问现身护法,以琴音退敌。但耽误的片刻,情魔已占据上风。忘情肉身开始崩解,即将形神俱灭。
千钧一发时,天规使者降临。他带来天道法旨:情魔劫乃定数,强改必遭天谴。归尘叩首求情:愿以永世超生为代价,换她一线生机。使者动容,指点迷津:世界树顶的情劫花苞,可重塑魂魄。
但取花苞需闯情劫九重天。每重天都是心魔幻境,渡不过则魂飞魄散。归尘义无反顾,元神出窍直上九重天。忘情肉身由素问暂护,青鸟衔来仙草吊命。
九重天内,归尘历尽磨难。他见素心兵解,见宗门解散,见三界动荡。每重幻境都是他心中的痛,但他心志坚定,一一破除。到第九重天时,他见到最怕的景象:忘情彻底魔化,为祸苍生。
幻境中,他被迫亲手斩杀忘情。剑落时,他顿悟:惧才是心魔根本。放下恐惧,方得自在。悟透此理,九重天消散,他取得情劫花苞。
花苞入体,忘情魂魄重塑。魔种被情种净化,二者融合成新的灵体。她既非素心,也非忘情,而是情魔本善面所化的新灵,自名初心。
初心苏醒时,天地祥瑞。她拥有素心的记忆,忘情的纯粹,情魔的魄力。但她选择隐居山林,不问世事。归尘尊重其愿,重回茶馆。
茶馆还是那个茶馆,但后院小树已开花结果。果中有情种,种下有缘人。而归尘的茶,从此有了回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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