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能醒不过来,他老婆李秀莲却像变了个人。
这事儿得从周云打工回村说起。周云在外面混了几年,钱没挣着多少,心思却活络了,尤其是一双眼睛总不老实。
回村头一天,他就盯上了张光能的老婆李秀莲。李秀莲是村里有名的俏媳妇,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胸大屁股肥,为人也爽快。周云心里就跟钻了条泥鳅似的,上下翻腾,没个安生。
张光能家住在村东头,三间平房带个小院。两口子本是村里公认的恩爱夫妻,张光能踏实肯干,李秀莲勤俭持家,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可自打周云回来,有事没事就在李家附近晃悠,这平静的日子就起了波澜。
这天傍晚,张光能从地里回来,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头重脚轻。李秀莲给他倒了碗凉茶,“咋个了?脸色恁难看。”
“不晓得,可能累到了。”张光能咕咚几口喝完,饭也没咋吃,早早躺下了。
李秀莲收拾完,也歇下了。半夜里,她迷迷糊糊觉得身边男人翻来覆去,喘气声粗得吓人。她推了推他,“光能,咋子了?”
张光能没应声,浑身滚烫。李秀莲吓醒了,拉开灯一看,只见张光能脸色蜡黄,嘴唇发紫,牙关紧咬,怎么叫都没反应。
“光能!光能你醒醒!莫吓我啊!”李秀莲慌了神,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名字,可张光能就像昏死过去一样,一动不动。
这深更半夜,村里连个卫生所都关了门。李秀莲急得直掉眼泪,想去找邻居帮忙,又怕丢下男人出啥意外。正没主意时,院门被敲响了。
“秀莲嫂子?我是周云,听见你这屋有动静,出啥事了?”李秀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开门。周云披着件外套,一副关切模样。“我起夜,听见你这儿有哭声,咋个了?”
“光能…光能他不晓得好好的,就昏过去了,喊不醒!”李秀莲带着哭腔说。
周云进屋瞅了瞅,“哎呀,这是急症!得赶紧送县医院!我去弄车!”周云忙前忙后,真找来辆三轮车,帮着李秀莲把张光能弄上车。到了县医院,一番检查下来,医生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说生命体征平稳,昏迷原因不明,建议住院观察。
住了几天院,钱花了不少,张光能还是没醒。李秀莲没法子,只好又把男人拉回家。周云更是献殷勤,天天来帮忙,送东送西。
怪事就从这里开始。从张光能昏迷第二天起,李秀莲就觉得自个儿不对劲。心里明明急得火烧火燎,可见到周云,就莫名其妙心慌意乱,脸上发烫。
周云跟她说话,凑得近些,她心里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怦怦乱跳。她暗骂自己不知羞耻,男人都这样了,还想些乌七八糟的事。可越是想压住,那念头越是往外冒。
这天,周云又来送饭,是一碗飘着油花的鸡汤。“嫂子,你照顾能哥辛苦,补补。”
李秀莲接过碗,手指碰到一起,她心里一颤,碗差点脱手。
“小心点儿。”周云趁机捏住她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李秀莲想抽回来,身上却软得没力气,心里一个声音喊:推开他!另一个声音却说:周云也挺会体贴人…
“嫂子,”周云压低声音,“你看能哥这样,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好。你一个人,多难呐…让我照顾你吧。”
“你…你龟儿子胡说啥子!”李秀莲脸涨得通红,使劲想抽回手,“爬开!”
周云也不恼,嘿嘿一笑,“嫂子,你别急嘛。我说真的,我是真心疼你。”他凑得更近,热气喷在李秀莲脖颈上,“你就一点不想?”
李秀莲浑身发抖,是气的,也是…别的。她扬起手想扇过去,手腕却被周云牢牢攥住。
“装啥子正经嘛,”周云流里流气地说,“你身上哪块肉老子没想过?梦里早日你八百遍了!”
“你个砍脑壳的!挨千刀的!胡说八道!”李秀莲破口大骂,用的是最狠的川骂,可骂出来的声音却带着颤音,不像是骂人,倒像是打情骂俏。
周云胆子更肥了,一把搂住她,“骂,使劲骂,你越骂老子越得劲!”
李秀莲挣扎着,可身子不听使唤,反而贴了上去。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样不对,羞愤得要死,可身体里像有团火在烧,烧得她理智全无。
“你…你个短命娃儿…给老子下了啥子药…”她喘着气骂,声音却软得像滩泥。
“啥子药?老子给你下的是喜欢老子的药!”周云得意地笑着,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从那以后,李秀莲就像换了个人。白天她还尽心伺候昏迷的丈夫,擦洗翻身,端水喂药。
可一到晚上,周云来了,她就变得不像自己,由着周云胡来。有时在院里,有时就在张光能躺着的屋外头,动静也不避讳。她心里恨自己,恨不得撕了周云再撕了自己,可周云一碰她,她就什么都忘了,只剩下最原始的冲动。
村里人很快看出了蹊跷。背后议论纷纷,说李秀莲守不住空房,偷汉子,还是当着昏迷男人的面,真不要脸。
也有人觉得邪门,李秀莲平时挺正派的一个人,咋变得这么快?而且那张光能,昏迷半个月了,不吃不喝,就靠点糖水吊着命,居然没死,只是瘦得脱了形,这也太古怪了。
但大家都怕惹麻烦,周云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混账,没人愿意出头。
转眼过了半个月。这天,村里来个游方的老道士,穿着洗得发白的旧道袍,背着个布包袱,挨家挨户化缘。走到张光能家附近,老道士停住了脚步,眉头紧锁,盯着那院子看了又看。
只见那院子看似平常,却隐隐罩着一层灰黑之气,尤其是西头那间屋,怨气缠绕。老道士摇摇头,上前叩门。
开门的是李秀莲。她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眼神飘忽,身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道长,有啥事?”李秀莲有气无力地问。
“无量天尊,”老道士打个稽首,“女施主,贫道路过,讨碗水喝。另有一事,看你这家宅…似乎有些不净之物盘桓。”
李秀莲心里一咯噔,这些日子浑浑噩噩,可心底深处明白自己不对劲。她犹豫片刻,还是侧身让老道士进了院。
老道士进屋,一眼就瞧见炕上昏迷的张光能。他走近细看,只见张光能印堂发黑,眉心一道极细的黑线直透天灵,这是中了邪术,魂魄被禁锢的迹象。
“女施主,你丈夫这是遭人暗算了。”老道士沉声道。
李秀莲一惊,“暗算?啥子暗算?”
“若贫道所料不差,是南洋传来的邪术,降头。”老道士说,“有人用你丈夫的贴身之物或生辰八字,下了药降,锁了他的魂魄。而且…”他看了眼李秀莲,“你亦中了情降,身不由己,是也不是?”
李秀莲如被雷击,这些日子的委屈、羞愧、恐惧瞬间爆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长!救命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我自个儿…”
老道士扶起她,“莫急,莫急。此降头术虽阴毒,却非无解。下降之人,想必就是近来常出入你家的那位吧?”
李秀莲泪如雨下,连连点头,“是周云…那个天打雷劈的!”
话音未落,院门哐当一声被踹开,周云晃晃悠悠进来,满身酒气。“秀莲儿!老子来了,想死老子没得?”
一进屋,看见老道士,周云脸色陡变,“哪儿来的牛鼻子?滚出去!”
老道士冷哼一声,“孽障!你以邪术害人,就不怕报应吗?”
周云做贼心虚,被点破,顿时恼羞成怒,“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弄死你!”说着就从后腰摸出把匕首扑将过来。
老道士不闪不避,待他近前,侧身避过锋芒,袖中滑出一道黄符,口中疾诵真言,啪地一声贴在周云额头上。
周云顿时如泥塑木雕,僵立当场,只有眼珠乱转,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
老道士对李秀莲说:“去找个碗,盛半碗清水来。”
李秀莲赶忙照办。老道士又从包袱里取出朱砂、毛笔,画了道符,焚化后将灰烬搅入水中。“将此水喂你丈夫服下。”
符水灌下,不到半盏茶工夫,张光能喉咙里咕噜一响,猛地吸进一口长气,蜡黄的脸色渐渐回转,虽未苏醒,但呼吸明显沉稳有力了许多。
周云额头冷汗直冒,眼神惊惧。老道士走上前,撕下他额头的符纸,“说!为何行此恶事?”
周云能动了,却仍嘴硬,“老杂毛,有点门道!但你以为这就完了?”他突然咬破舌尖,噗地一口血箭喷向老道士,同时从怀里掏出个黑黢黢的小木偶,上面刻满诡异符纹,还缠绕着几根头发。
老道士闪身避过血污,一见那木偶,面色凝重,“本命傀儡?你竟炼此邪物!”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周云面目扭曲,将木偶狠狠摔在地上,双手结了个怪异手印,口中念念有词,却是晦涩诡异的咒语。
屋内瞬间阴风怒号,气温骤降。灯光剧烈闪烁,墙灰簌簌落下。隐隐约约,传来无数凄厉哀嚎,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老道士急忙将李秀莲护在身后,取出桃木剑和一把铜钱剑,严阵以待。“你疯了!召唤此等恶鬼,你驾驭不住,我等皆要葬身于此!”
“死也要拉你们垫背!”周云双眼赤红,状若疯魔。
阴风愈烈,吹得人睁不开眼。黑暗中,似有无数扭曲阴影蠕动、爬行。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腐朽恶臭。一个尤为庞大、模糊的黑影在房间角落缓缓凝聚,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意。
那黑影并无固定形态,宛如翻滚的浓稠烟雾,但雾中仿佛有无数张痛苦人脸在挣扎哀嚎。它缓缓转向周云。
周云仍在念咒,试图操控,“听我号令!杀了他们!”
那黑影略一停顿,似被咒语牵引,转向老道士。老道士如临大敌,桃木剑一指,喝道:“兀那恶鬼,休得造次!看剑!”
铜钱剑嗡鸣作响,射出一道金光,击中黑影。黑影发出一阵无声尖啸,翻滚更剧。但它并未攻击老道士,反而猛地转向周云!
周云脸上的猖狂瞬间化为极致恐惧,“不!我乃汝主!是我召你前来!去杀他们!”
恶鬼似乎被他的命令激怒,或者说,它被周云身上那浓烈的邪术气息所吸引。对于这等邪物而言,施术者的灵魂是更大的滋补品。
黑影如潮水般扑向周云。周云想逃,双脚却如灌铅生根。黑影将其彻底吞噬。
没有惨叫。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湿黏的咀嚼声,以及骨骼被碾碎的嘎吱声。周云的身体在黑雾中剧烈扭曲、变形,仿佛被无形巨口啃噬。血雾喷溅,沾染四壁。
李秀莲吓得魂飞魄散,当场晕厥。
老道士长叹一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他心知,恶鬼吞噬施术者后,凶性必将暴涨,须即刻镇压。
他不敢迟疑,取出所有法器,步踏天罡,口诵降魔真言。桃木剑舞动,铜钱纷飞,道道金光打向那团吞噬周云后体积膨胀、凶焰滔天的黑影。
恶鬼得了滋补,力量大增,疯狂冲击老道士的防线。屋内桌椅翻倒,门窗碎裂,恍如飓风过境。
老道士拼尽修为,额头汗珠滚落,渐感不支。危急关头,炕上的张光能忽然动弹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之声。他眉心那道黑线,因下降者周云毙命,正迅速淡化。
老道士心念电转,咬破中指,弹出一滴纯阳鲜血于张光能眉心,大喝:“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张光能猛然睁眼!他昏迷半月,魂魄受制,然意识模糊间,对周遭发生之事并非毫无感知,尤其对妻子受辱与周云恶行,积压了滔天怨怒。这口源自本心的纯阳愤懑之气,正是阴邪克星!
他虽虚弱至极,却凭借本能,朝着那团至阴至邪的黑影,发出一声沙哑却充满力量的怒吼:“滚!”
这一声吼,蕴含了一个男人尊严被践踏至极的愤怒,宛如平地惊雷,震得那黑影为之一滞!
老道士把握这千钧一发之机,将残存法力尽数灌注桃木剑,身剑合一,疾刺而入,正中黑影核心!
“嗷……!”一声凄厉非人的尖啸撕裂夜空,黑影剧烈翻滚,急速收缩、变淡,最终化为一线青烟,被老道士用紫金葫芦收起,贴上符咒牢牢封印。
风停声歇,万籁俱寂。只剩满屋狼藉与血腥气息,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天色微明时,李秀莲悠悠醒转,见丈夫睁着眼,虚弱却清醒地望着她。她扑到炕边,抱头痛哭,断断续续诉说经过。
张光能听罢,紧紧抱住妻子,“不怪你,秀莲,是周云那个畜生…都过去了…”
老道士留下调理了几日,夫妻二人身体渐趋好转。张光能和李秀莲千恩万谢,欲重金酬谢。老道士只取了少许干粮路费,临行前言道:“邪术害人终害己。尔等日后但行善事,自有福报。至于那周云,尸骨无存,亦是天理昭彰。”
老道士飘然远去。张光能家的事渐渐在村里传开,添油加醋,版本各异,越传越玄。有人说深夜路过村东头,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咀嚼声和周云的哀嚎。也有人说,曾瞥见模糊黑影在附近徘徊。
张光能和李秀莲历经此劫,夫妻感情愈发深厚。他们重新修葺房屋,踏实过日子,只是对那半月之事,绝口不提。
小河湾的乡野怪谈里,遂又多了一桩关于下降头与恶鬼反噬的邪门事。老人们常借此告诫晚辈:举头三尺有神明,伤天害理之事,做不得。这偏僻村庄的夜晚,似乎也因此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阴森与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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