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这座城市的喧嚣缓缓包裹。老旧的居民楼里,大部分窗户已经暗了下去,唯独三楼角落的那扇窗,还固执地亮着昏黄的灯火。
林家狭小的客厅内,林大山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椅上,手指微微颤抖地摩挲着桌上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一张十块,两张五块,剩下的全是块票和毛票,加起来整整七十元。这几乎是他起早贪黑,开着那辆破旧出租车奔波两天才能攒下的全部收入。
“一、一小时……七十块?”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反复数了几遍,仿佛那些纸币上的图案会突然改变。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坐在对面小凳上的儿子——林小一。
八岁的男孩正慢条斯理地喝着搪瓷缸里的温水,小脸上是与年龄极端不符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淡漠。仿佛这笔在父亲看来是“巨款”的收入,不过是理所应当。
“爸,这只是验证商业模式的可行性。”林小一放下缸子,语气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初步验证通过,市场需求存在,利润空间符合预期。下一步,是关键的一步——规模化。”
他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小书桌前,拿出一张草稿纸和一支削得很短的铅笔。林大山下意识地凑过去,只见儿子在那张纸上画出了简单的表格和线条。
“根据今天的销售数据,”林小一的笔尖点在纸上,“电子表,尤其是具备发光、新潮特性的电子表,在小学及学前年龄段的孩子中,需求弹性极大。今日售价十元,几乎无人还价,说明消费者心理价位有上浮空间。而我们的成本……”他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毛利超过百分之一百。”
林大山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需求弹性”、“心理价位”、“毛利率”,这些词汇从一个八岁孩子嘴里蹦出来,荒诞得让他头皮发麻。但他看着儿子那双清澈却深邃的眼睛,又不得不强迫自己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们必须快速行动,抢占市场窗口期。”林小一用铅笔圈出“窗口期”三个字,虽然他知道父亲未必理解,“这种新奇玩意儿,模仿门槛低,很快就会有跟风者。时间就是金钱。”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大山,“所以,我决定,明天亲自去‘赛格电子市场’考察供应链,建立稳定的进货渠道。”
“赛格?!”林大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声音陡然拔高,“不行!绝对不行!那地方我知道!人多眼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你一个八岁的孩子,跑去那种地方,万一出事怎么办?!”巨大的担忧让他额角青筋都跳了起来。赛格市场在普通市民印象里,是繁华,也是混乱的代名词。
“正因为我是个孩子,”林小一打断父亲,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静,“才更容易打破谈判僵局,获得非常规的便利。成年人对孩子的轻视、怜悯或者单纯因为觉得有趣而放松警惕,这些都是我可以利用的谈判筹码。他们的轻视,就是我最好的掩护。”
(林大山内心oS:这真是我那个昨天还因为找不到奥特曼玩具哭鼻子、晚上睡觉还要开小夜灯的儿子吗?这语气,这神态,这算计……简直像个在商场浸淫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他身体里住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一股寒意顺着林大山的脊椎爬上来,但看着儿子那笃定得近乎执拗的眼神,他所有劝阻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他有一种清晰的预感,从这个夜晚开始,这个家的话语权,正在不可逆转地向这个八岁的“小大人”倾斜。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林小一已经起床,仔细地将那一百二十块钱分成两份。那份至关重要的七十块“启动资金”,被他用一块旧手帕包好,再用别针小心翼翼地牢牢固定在内衣夹层里,紧贴着皮肤,能感受到纸币坚硬的触感。剩下的五十元进货本金,则被他分散藏在裤子两个口袋以及袜子深处。
他站在洗手间那面有些斑驳的镜子前,仔细整理着自己那身洗得发白、甚至袖口有些磨损的蓝色校服,将领子抚平,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
(深呼吸,林小一。前世在纳斯达克敲钟,面对全球媒体镜头都没这么忐忑过。很好,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一个怀揣五十块“巨款”、要去华强北前沿阵地赛格电子市场进货的……跳级上来的三年级小学生。年龄是最好的伪装,也是最大的利器。)
他推开家门,初升的朝阳恰好越过对面楼的屋顶,金红色的光芒瞬间洒满楼道,也掠过他微微仰起的小脸上,那双漆黑眸子里闪烁着的,是与稚嫩面容截然不符的坚毅和野心。
身后的门内,是父亲林大山混合着极度担忧、茫然无措,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于未知未来的莫名期待的目光。车轮,已经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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