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府的宴厅灯火通明，长桌两侧坐满了宾客。陈凡刚在主位旁落座，就听见一声轻咳。
叔父端起酒杯，脸上带着笑：“今日陈家嫡子入城，我这做长辈的，自然要备些特别的菜肴款待。”
话音未落，两名仆从抬着一个红木托盘走上前来。盘上盖着青铜罩，边缘刻着扭曲的蜈蚣纹路。
“这是？”有人低声问。
“域主特供。”叔父慢悠悠地说，“专为口味独特者准备。听说陈凡公子来自仙界，想必见多识广，定能品出其中妙处。”
厅内气氛一滞。
陈凡没动，只低头看了看筷子。他记得进城时琉璃说过别乱说话，于是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片青菜放进嘴里。
“味道不错。”他说，“就是有点淡。”
叔父眯眼：“菜还没上，你吃什么？”
“哦。”陈凡抬头，“我以为那盘是凉菜。”
众人哄笑。
叔父脸色微变，挥手示意揭开铜罩。
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盘中趴着一只尺长蜈蚣，通体漆黑，甲壳泛着幽绿光泽，触须还在微微颤动。几人当场捂住口鼻。
“此物生于毒沼，百毒不侵，血肉大补。”叔父盯着陈凡，“寻常人不敢动，但像你这样身份尊贵的公子，应当不怕吧？来，请尝一口。”
陈凡看着那玩意儿抽了抽嘴角。
【系统吐槽：宿主，这顿饭怕是要吃进IcU。建议直接掀桌，或者让某位圣女帮你烧了它。】
“闭嘴。”他在心里回了一句。
然后站起身，笑着走向那盘毒蜈蚣。
全场安静。
他伸手拈筷，缓缓靠近蜈蚣头部，动作轻柔得像在挑一块糕点。
“叔父有心了。”他说，“这东西确实少见。不过……”
话音未落，手腕猛地一抖！
筷子精准夹住蜈蚣尾部，凌空甩出——
“啪”地一声，那黑虫直直落在叔父衣袍肩头，六足乱蹬，毒液滴落，烧出几个小洞。
满堂哗然。
陈凡退后一步，拱手道：“叔父血气方刚，正需进补。这么好的东西，怎能浪费？您先请。”
叔父惊叫跳开，慌忙拍打衣袍。可越是拍打，那蜈蚣越是往里钻，眼看就要贴到皮肤。
“陈凡！你敢行刺于我！”他怒吼。
“行刺？”陈凡一脸无辜，“我只是替您接下这道‘特供菜’而已。难道您不吃？那可真是辜负了自己一番心意。”
“你——”
叔父气得发抖，转头看向族老：“诸位都看见了！他当众羞辱长辈，还不认错！”
几位族老面面相觑，没人开口。
他们清楚得很，刚才那一手干净利落，既没伤人也没越界，反倒是叔父自己设局在先，现在反倒成了受害者。
正当气氛僵持，一道火光忽然从侧席窜起。
“呼！”
赤色火焰如蛇般掠过地面，瞬间燎上叔父刚刚拍打过的衣角。
“嘶啦”一声，布料焦裂，黑烟腾起。
众人齐刷刷扭头。
琉璃坐在原位，指尖还残留一丝火光，眼神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哎呀。”她轻声道，“不小心碰倒了烛台。”
没人信。
那火分明是冲着衣角去的，连方向都没偏。
叔父低头一看，半边袖子已经烧成破布，露出里面绣金的里衬。他气得脸涨成猪肝色，指着琉璃：“你——你竟敢——”
“怎么？”琉璃眨眨眼，“我帮您把那脏东西烧掉，不是挺好？不然毒虫爬进去，回头咬您一口，我爹该心疼了。”
“你！”叔父怒极，抬手指向陈凡，“你们合起伙来耍我？”
“谁耍你？”陈凡摊手，“我们都在吃饭，你自己衣服着火，关我们什么事？”
“你夹蜈蚣——”
“我夹的是菜。”陈凡打断，“是你自己接不住，掉身上了。再说了，你要真觉得这是美味，刚才干嘛甩它？”
一句话堵得叔父哑口无言。
他喘着粗气，额头冒汗，脚步踉跄后退两步，却不小心踩到烧焦的袍角。
“嗤啦——”
整件外袍撕裂，一条腿绊在桌脚，整个人向后仰去！
“砰！”
屁股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发出闷响。
全场死寂。
三秒后，不知谁先笑了一声。
接着笑声炸开。
有人低头猛咳，有人掩嘴偷笑，连一向严肃的族老都转过头去，肩膀微微抖动。
叔父狼狈爬起，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紫。
他死死盯着陈凡和琉璃，声音发颤：“好……很好！你们等着！”
“等什么？”陈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等您换件新衣服再来敬酒？那我可得提前准备好毛巾，免得您又出汗太多。”
“你！”叔父怒不可遏，抬手就要祭出灵器。
陈凡眼皮都没抬。
但他身旁的琉璃已悄然捏诀，掌心火光隐现。
叔父察觉不对，硬生生收手，咬牙切齿道：“今日之事，我记下了！”
说完转身就走，残袍拖地，背影歪斜，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厅内再度爆笑。
陈凡喝了一口茶，吹了吹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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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抬头时，正好对上琉璃的目光。
她没笑，只是静静看着他，眼神里有几分探究，几分满意。
“你早知道他会用毒虫？”她问。
“猜的。”陈凡耸肩，“上一回他玩辨宝，这一回总得升级一下。要么下毒，要么设陷。结果他选了个最恶心的。”
“那你就不怕真吃了？”
“怕啊。”他咧嘴一笑，“但我更怕你爹把我赶出去，以后连饭都蹭不上。”
琉璃哼了一声：“少套近乎。刚才那一甩，练过吧？”
“天天练。”陈凡说，“我家后院挂了一排假蜈蚣，专门用来练准头。”
“无聊。”
“总比被人当软柿子捏强。”
两人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
一名仆从匆匆进来，在琉璃耳边低语几句。
她眉头微皱，随即起身。
“池塘那边出了点事。”她说，“我去看看。”
“我也去。”陈凡放下茶杯，“正好消食。”
“你别添乱。”
“我什么时候添过乱？”
“每次你在场，事情都会变得更乱。”
“那是我魅力太大。”他站起来，拍拍衣服，“走吧，让我看看是谁敢在你家池塘捣鬼。”
琉璃没再阻止，转身往外走。
陈凡跟在后面，经过刚才那张摆过毒蜈蚣的桌子时，顺手把空盘子翻了个面。
盘底刻着一行小字：**五号盒，勿动。**
他盯着那字看了两秒，嘴角慢慢扬起。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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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陈凡迈步出门，“我从不失手。”
夜风拂过庭院，灯笼晃动。
前方琉璃的身影走得不快，裙角轻摆。
陈凡加快脚步追上去。
“喂。”他说，“你刚才烧他衣服的时候，是不是故意瞄着他左肩烧的？”
琉璃脚步一顿。
没有回答。
但她右手的指尖，悄悄闪过一缕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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