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两年过去。张生九岁了。
流云学院的年度考核中,他理论部分依旧毫无悬念地冠绝同级,而实践部分,虽不再如最初那般惨不忍睹,却也仅止于“合格”水准。他能让肩头的小兽不情不愿地完成几个最基础的指令,能刻画出勉强运转的初级阵盘,能炼制出药效平平的低阶兽用丹药。
这种“平庸”的实践表现,配合他依旧顶尖的理论成绩,让他终于摆脱了“废物”的名声,但也并未引起太多瞩目。他就像一颗被打磨掉最初棱角的石头,沉入了学院的中游水平区,不再是被嘲讽的对象,也不再是被议论的焦点。
他顺利地从人级丙班,升入了中级班——黄级乙班。这里的学员实力和潜力更为平均,竞争不那么赤裸,氛围也稍好一些。曾经的嘲笑声,已渐渐被遗忘在身后。王铳等人早已升入高级班,几乎不会再与中级班产生什么交集。
张生乐得如此。他依旧沉默,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学院的藏书阁和自家的密室中。他阅读着青岚界浩如烟海的驭兽、阵法、丹道典籍,并非学习,更像是在验证、对比、吸收,将其融入自身那庞大的传承体系之中,并逐步将那些高深的知识,以当前境界能够理解和施展的方式,一点点转化为真正的“实践”能力。
这个过程缓慢而精细,他做得极有耐心。
然而,张府之内,平静的表面之下,潜流却开始涌动。
九年的安定生活,足以让一些伤痕结痂,也让一些人的心思活络起来。
以云璃和几位核心长老为首的一派,始终铭记着火星覆灭的血仇与耻辱。他们深知寄人篱下的危险,从未有一日敢真正放松。他们利用张生理论上的“天赋”,暗中让他分析流云城乃至青岚界的势力分布、资源流向,默默积累力量,培养死士,暗中收集一切可能与外界其他火星残脉联系的信息,无时无刻不在为将来可能的复仇或自保做着准备。他们是“主战派”,或更准确地说是“忧患派”。
而另一派,则以部分后加入的旁系族人和一些在流云城已成家立业、享受了太久安宁日子的族老为代表。他们逐渐习惯了青岚界的生活,满足于张家如今在流云城不算显赫却安稳富足的地位。火星的辉煌与惨痛对他们而言过于遥远,像是一个模糊的传说。他们畏惧三大主星的恐怖力量,认为复仇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招致灭顶之灾。他们更倾向于彻底融入青岚界,忘掉过去,安安稳稳地延续家族血脉。他们是“主和派”,或可称为“安逸派”。
两派之间的分歧日渐明显,虽未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但家族议事时,气氛常显得有些微妙和紧张。
“夫人,如今生活安稳,族中子弟渐长,何必再执着于往事?引得强敌注意,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啊!”一位掌管家族商铺的旁系族老在议事厅苦口婆心。
“安稳?”一位追随云璃多年的长老冷笑,“覆巢之下无完卵!若非主宰当年以死相护,我等早已化为宇宙尘埃!此仇不共戴天!且你以为我们一味龟缩,那三大主星便会放过我们吗?他们只是在消化战果,一旦腾出手来,绝不会放过任何火星余脉!”
“可如今我们拿什么去抗衡?就靠…就靠…”那旁系族老目光扫过坐在末尾、安静聆听却从不发言的张生,未尽之语显而易见——就靠一个理论尚可、实践平庸的少主吗?
云璃面沉如水,端坐主位:“此事无需再议。积蓄力量,并非即刻就要复仇,乃是为了生存。若无自保之力,眼前的安稳不过是镜花水月。”
议事不欢而散。
这些争执,自然瞒不过张生。
但他对此,表现出一种近乎冷漠的漠不关心。无论是母亲那边的忧心忡忡,还是另一派的安逸诉求,他似乎都毫不在意。
族议时,他坐在最下首,眼神空茫,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轻点,推演着某个复杂的丹方改良或是阵法节点优化,对周围的争论充耳不闻。
课后回到家族,他也从不参与任何一派的私下议论,只是径直回到自己的小院,或是看书,或是进入密室进行那无人知晓的“超纲”修炼。
有人试图试探他的态度。
一位“安逸派”的族兄,故意在他面前感叹:“唉,要是能一直这样平静生活下去该多好,打打杀杀什么的,太可怕了。生弟,你说是不是?”
张生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那族兄莫名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自己的小心思被完全看透。
“力量,是生存的基石。”张生只说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便不再多言。
另一边,一位“忧患派”的叔伯,则暗示他应更努力修炼,早日担起家族重任。
张生也只是淡淡回应:“学到的,才是自己的。”
他像一块光滑无比的鹅卵石,任由两派水流如何冲刷,都不留下任何痕迹,不做出任何承诺,更未表露丝毫倾向。
他的全部心神,似乎都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那个由无尽知识、隐秘修炼和肩头那只越来越神秘的小兽所构成的世界。
只有偶尔,在深夜的密室中,当他成功将传承中的某个微小技巧付诸实践,或是感受到肩头小兽体内那深藏不露、日益精纯的奇异能量微微波动时,他的眼中才会掠过一丝极淡的、掌控一切的微光。
家族的纷争?他漠不关心。
因为他很清楚,无论是复仇还是安逸,都需要绝对的力量作为前提。
而在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所有的表态,都是毫无意义的噪音。
他走的,是一条独属于他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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