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递上的那份“偶然所得”的密报,如同一点火星,落入了王子腾早已蓄满干柴的雄心之中。
王子腾新官上任,正愁无处立威,见此铁证,岂肯放过?他久在边关,带兵素来讲究雷厉风行、军法如山,最恨这等贪墨腐败、蚀空军伍的蠹虫。
更兼他急于向皇帝证明自己的能力与忠诚,当下便决意借此良机,大刀阔斧,整肃京营!
他并未听从贾环“循序渐进、分化瓦解”的暗中劝谏,反而认为贾环年轻,过于谨慎。
自恃圣眷正隆,又手握京营节度使大权,背后更有王家及部分勋贵支持,行事便少了几分顾忌。
次日,王子腾便以“巡查营务”为名,突然亲临那名参将所辖军营,当场点卯验兵!果然发现空额近百,军械账目更是漏洞百出!
人赃并获之下,王子腾毫不留情,当即下令将那参将革职锁拿,抄没家产,并即刻上本弹劾,请旨严惩!
此举如同在京营这潭深水中投下巨石,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皇帝得奏,龙颜大怒,即刻下旨严办,并明发上谕,嘉奖王子腾“忠勇任事,整军有力”,责令京营上下“全力配合王爱卿,肃清积弊,重整军威”!
有了皇帝旨意,王子腾更是如虎添翼。
他趁热打铁,以“彻查空额、清点粮饷”为名,派出多路亲信,分赴京营各卫、各营,严查账目,校点兵员,一时间,京营上下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贾环在翰林院闻听消息,心中暗叫不好。
王子腾此举,操之过急,打击面太广,无疑是将自己置于整个京营旧有利益集团的对立面!他立刻寻机前往王府,试图再次劝谏。
“舅父雷霆手段,甥儿佩服。然则…京营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此大规模清剿,恐逼狗跳墙,激起大变。不若暂缓一步,擒贼擒王,只办首恶,以安众心…”贾环言辞恳切。
王子腾却傲然一笑,打断他:“环哥儿,你读书是好,于这军伍之事,却还欠些火候!治军如治病,重症需下猛药!
陛下既予我重权,寄予厚望,我岂能畏首畏尾,行妇人之仁?
此番正要借此东风,将京营这些陈年痼疾一举扫清!些许宵小,何足道哉!”
他意气风发,正沉醉于皇帝的嘉许和手握权柄的快意之中,哪里听得进贾环的“书生之见”?
贾环见他如此刚愎自用,心知再劝无益,只得暗叹一声,躬身道:
“舅父深谋远虑,是甥儿短视了。只是…还请舅父务必加强自身护卫,以防小人狗急跳墙。”
王子腾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放心!京营上下,谁敢造次?你且安心在翰林院当你的差,此事,我自有分寸!”
贾环忧心忡忡地退了出来。他知道,风暴即将来临。
【叮!劝谏王子腾失败!王子腾‘刚愎自用’特性触发!京营内部矛盾急剧激化!危机酝酿中!宿主‘风险预判’能力提升!】
果然,王子腾的“猛药”下去,京营顿时鸡飞狗跳。
不过旬月之间,被查办、革职、下狱的中低级军官竟达数十人之多!追回赃款、罚没家产更是不计其数。
表面上看,军纪为之一肃,空额锐减,皇帝连连下旨褒奖。
然而,在这看似卓着的“政绩”之下,却是暗流汹涌,怨气沸腾!
那些被触及根本利益的将领、以及背后关联的勋贵们,岂会坐以待毙?
他们明面上不敢抗旨,暗地里却迅速勾结串联,一场针对王子腾的致命反扑,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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