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残冬。
神京城的雪,下得又大又脏,混着泥水,冻成一块块灰色的冰。
一匹快马,撞开了朱雀门。
马上的人,像一截烧黑的木炭,只剩一双眼睛还亮着。
他滚下马背,手里高举着一卷用油布包得死死的军报。
“捷报——”
“燕云大捷——”
那声音,撕裂了整个皇城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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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内。
龙椅上,环汔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他身旁垂帘后,太上皇环巍那仿佛已经睡着了的身影,也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夏守忠连滚带爬地将那份还带着边的军报呈上。
环汔展开。
那上面,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一行行用血混着墨写下的,触目惊心的战果。
“靖边侯冯渊,率燕云五百骑,历时一年,转战三千里,破回鹘大小部落三十七个。”
“斩首三万余,俘男女老幼一十五万,牛羊百万。”
“回鹘可汗乞颜,兵败自焚于燕然山。”
“漠北,已无王庭。”
“现,靖边侯已将所俘之众,尽数迁入幽州,授田,编户,令其改胡俗,习汉话。”
“幽云之地,百年边患,一朝尽除。”
“啪。”
环汔将军报,重重地拍在御案上。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中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好!好一个冯渊!”
“好一个靖边侯!”
忠顺王跪在殿下,声音激动得发颤。
“陛下!冯渊此子,以一人之力,为我大吴开疆拓土,此乃不世之功!”
“臣以为,当晋其为国公!以彰圣恩浩荡!”
“国公?”
一旁,传来太上皇环巍那苍老而平淡的声音。
“忠顺王,你可知,我大吴开国至今,异姓封公者,有几人?”
忠顺王的身子,僵了一下。
“臣……臣知罪。”
“你无罪。”环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冯渊,也无罪。”
“他有功,天大的功劳。”
大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这位曾经的帝王,做出最后的裁决。
良久。
“传旨。”
“晋靖边侯冯渊,为燕国公。”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连忠顺王都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
太上皇,竟同意了?
“赐国公金印,神京城内国公府一座。”
“着其,即刻班师回朝。”
“当年他来考试时,朕还没见过。”
“……要亲眼见见,我大吴的这位,燕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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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荣国府时,王熙凤正在给贾母捶腿。
贾政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把这事一说。
国公……
林黛玉的那个男人,成了国公?
与这府里的宁、荣二公,平起平坐?
贾母睁开眼,那双总是昏昏欲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骇人的精光。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回老太太,外面都传遍了!说是林姑娘的夫婿,那个冯渊,平了北境,圣上大喜,封了他做燕国公!”
“燕国公……”贾母慢慢地坐直了身体。
“老祖宗,这是大喜事啊!”王熙凤回过神,连忙挤出一个笑脸。
“林妹妹做了国公夫人,咱们府上,也跟着沾光不少呢!”
贾母不再说话,只是闭上眼,手里那串盘了多年的沉香佛珠,转得飞快。
一旁的邢夫人内心一阵暗爽,她早已知道她那侄女做了人家的妾。
原本还很生气。
直到人冯渊做了侯爷,而王夫人那哥哥王子腾又被斩了。
便将冯渊想成了自己靠山。
但想着家母不喜这个侯爷,便一直憋在心里。
如今人又封了公,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一会儿看看贾母,一会儿看看王夫人。
怡红院里。
贾宝玉将手里的《会真记》,狠狠地摔在地上。
“国公?他也配!”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我原以为能写出'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是个妙人,哪曾想…”
“一个杀人盈野的屠夫!一个浑身铜臭的武夫!”
袭人连忙上前,捡起书。
“我的爷,您快小声些!”
“如今人家是国公爷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大罪!”
“我怕他?”贾宝玉梗着脖子。
“林妹妹怎么会……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人……”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眼圈红了。
心里,是说不出的委屈,嫉妒,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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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时,燕国公的大军,终于快到了神京。
那不是一一支凯旋的军队。
那是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野兽。
天地间,只剩下风声。
和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的眼睛。
他,冯子深,回来了。
带着一身的血腥,和足以颠覆这个王朝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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