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抵神京码头时,已是黄昏。
金色的余晖,给这座庞大的都城镀上了一层虚浮的暖意。
林黛玉掀开车帘,看着不远处那巍峨的城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邢岫烟握住她的手,那手心,一片冰凉。
“夫人,我们到了。”
甄英莲也探出头,大眼睛里满是好奇与敬畏。
当那块刻着“燕国公府”四个烫金大字的匾额,撞入眼帘时,三个女人都屏住了呼吸。
车门开了。
冯渊就站在那里。
他没穿那身吓人的盔甲,也没穿那件威严的国公朝服。
只是一身简单的玄色常服。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林黛玉从车上抱了下来,紧紧地,箍在怀里。
那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林黛玉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这两年里所有的思念,担忧,恐惧,都在这个拥抱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冯渊又看向邢岫烟和甄英莲。
他一手还抱着黛玉,另一只手伸过去,将她们二人也揽了过来。
“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疲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安稳。
当晚,国公府的主卧里,红烛烧到了天明。
冯渊像一头从饿了千年的野兽,将这两年在沙场上积攒的所有杀气、欲望、孤独,都化作了最原始的掠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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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贾母院中。
贾赦挺着将军肚,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摇着一把骚包的折扇。
“母亲!大喜事!”
他一进门就嚷嚷,声音大得把廊下的鹦鹉都吓得扑腾翅膀。
贾母正由鸳鸯捶着腿,闻言眼皮都未抬一下。
“什么事,值当你这般大惊小怪。”
“母亲,您还不知道?”贾赦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得意。
“我那好贤侄,燕国公,已经把家眷都从金陵接过来了!”
“我那侄女岫烟,还有……林丫头,都到神京了!”
贾母捶腿的手,停住了。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贾赦。
“那又如何?”
“母亲!这怎么叫‘那又如何’呢?”贾赦急了。
“您想想,岫烟是我亲侄女,这冯渊,就是我的亲侄女婿!”
“林丫头也是我亲的侄女,那冯渊,不也还是我亲侄女婿!”
“林丫头是您的亲外孙女,那冯渊,不也是您的外孙女婿?”
“这亲上加亲,咱们荣国府跟燕国公府,那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实在亲戚!”
他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横飞。
一旁的邢夫人也是面色红润,眉开眼笑。
“如今人家是国公爷,圣上跟前的红人,手握京营十万兵马!咱们家若能跟他走动起来,那可是天大的臂助!”
“依儿子看,咱们得赶紧下个帖子,请贤侄和两位闺女,过府来坐坐,也让外人看看,咱们贾家跟燕国公府的情分!”
王熙凤在一旁听着,心里早已盘算开了。
她笑着插话:“大老爷说的是。林妹妹如今加了诰命,是国公夫人,身份今非昔比。老祖宗若是不请,倒显得咱们家慢待了亲戚,失了礼数。”
贾母沉默了。
她看着贾赦那张贪婪的脸,又想起了林黛玉。
那个她从小疼到大的外孙女,那个她原本打算配给宝玉的外孙女。
如今,竟成了别人的妻,成了国公夫人。
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涩,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悔。
良久,她才叹了口气。
“嗯。”
“你说的也有道理。”
“凤丫头,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拟个帖子,就说我这老婆子,想外孙女了,让他们夫妇,得闲了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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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公府的马车,稳稳地停在了荣国府门前。
没有张扬的仪仗,只有四名亲兵,沉默地立在车旁。
可那四个亲兵身上透出的煞气,却让荣国府门前那些惯会看人下碟的奴才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车帘掀开。
冯渊先下了车。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
他转过身,将林黛玉和邢岫烟,依次扶了下来。
林黛玉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的挑线裙子,外面罩着件月白的绫纱褙子。
她依旧是那般纤弱,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可那眉眼间,却比在贾府时,多了几分沉静与安然。
她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朱漆大门,看着那“敕造荣国府”的匾额,恍如隔世。
她回来了。
却不再是那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孤女。
邢岫烟则是一身杏子红的衣裙,端庄稳重,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王熙凤早已带着平儿,在二门处等着了。
一见他们,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哎呦!我的好妹妹,好妹夫!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
她先是拉住林黛玉的手,亲热得不行。
“快让姐姐瞧瞧这国公夫人,这才几年不见,越发出落得像个神仙妃子了!我们国公爷好福气!”
又转向冯渊,行了个万福。
“妹夫一路辛苦。老祖宗在屋里,已经念叨好几回了。”
“有劳二嫂子。”冯渊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一行人穿过抄手游廊,往贾母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早已站满了人。
王夫人,薛姨妈,李纨,还有几个贾家的姑娘,都出来迎接。
众星捧月般,将三人迎进了正房。
屋里,暖意融融。
贾母端坐在上首的罗汉床上。
见到林黛玉进来,她那双总是昏昏欲睡的眼睛,亮了一下。
“林丫头,快过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
林黛玉走上前,领着邢岫烟,对着贾母,敛衽一拜。
“黛玉见过外祖母。”
“岫烟见过老太太。”
“好,好孩子,快起来。”贾母拉着林黛玉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细细地打量。
“瘦了。”
冯渊也上前,对着贾母,拱手一揖。
“晚辈冯渊,见过老太太。”
“不敢当,不敢当。”贾母连忙道,“国公爷快请坐。”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冯渊身上。
尤其是薛宝钗。
她坐在薛姨妈身旁,手里端着一杯茶,那茶水,已经凉了。
从冯渊进门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没安稳过。
是他。
那个在江里,将她从冰冷的河水里救起的男人。
那个她画了无数遍,想了无数遍的男人。
她曾以为,那是一场英雄救美的风月佳话。
她曾幻想过无数次,与他重逢的场景。
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今日这般。
他是林黛玉的夫君。
是名满天下的燕国公。
而她,只是荣国府里一个尴尬的亲戚。
薛宝钗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疼得她几乎要窒息。
她垂下眼,不敢再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宝玉怎么还没来?”贾母忽然问道。
话音刚落,贾宝玉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那副神采飘逸的模样,只是看见冯渊时,那张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与嫉妒。
“给老祖宗请安。”
他草草行了个礼,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林黛玉。
“林妹妹,你可算回来了。”
那语气,亲昵依旧,却多了一份说不清的酸楚。
林黛玉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宝二哥。”
她抽回被贾母握着的手,站起身,走到了冯渊身旁,很自然地,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那动作,亲密,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归属感。
贾宝玉的脸,白了。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冯渊像是没看见贾宝玉,他的目光,在屋里缓缓扫过。
最后,落在了薛宝钗身上。
却也只是扫过,装作不认识。
薛宝钗慌了,直直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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