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冯渊睁开眼。
身侧的锦被下,一道玲珑的曲线,温顺地蜷缩着。
是尤三姐。
她睡得很沉,眼角还挂着泪痕,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下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
冯渊起身,没有惊动她。
他披上外袍,走出卧房。
见一个婆子在外面扫着地。
“爷。”
“去,把二姐请过来。”冯渊吩咐道。
“是。”
不多时,尤二姐便来了。
她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衫裙,梳着少妇发髻,脸上略施薄粉,眉眼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妩媚。
看见冯渊,她敛衽一拜。
“爷。”
“进去吧。”冯渊指了指卧房的门。
“三妹她……还没醒。”
尤二姐的脸色,白了一下。
她咬着唇,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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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设在主院的花厅。
林黛玉和邢岫烟早已备好了饭菜。
冯渊走进花厅时,身上那股靡靡之气,已经散去。
他又变回了那个温和的,体贴的夫君。
“等久了吧。”他笑着,在林黛玉身边坐下。
“刚回来,不碍事。”林黛玉为他盛了一碗汤。
“看你脸色不太好,京营里事多,也要顾着身子。”
邢岫烟也道:“是啊,夫君如今身系江山社稷,万万不可劳累过度。”
她们的话,像温暖的溪流,冲刷着冯渊心底的暴虐。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女子。
一个灵秀,一个端庄。
她们是他的妻妾,是他这座坚固堡垒里,最柔软的内核。
“没什么大事。”冯渊喝了口汤。
“不过是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想在太岁头上动土罢了。”
他吃得不快,动作斯文。
饭后,下人上了茶。
冯渊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下。
花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今日,可能会有客上门。”冯渊开口道。
“要不要让厨房再备些酒菜?”邢岫烟问。
“不必。”冯渊摇了摇头。
“是个不值得吃饭的客。”
他没有多说,只是坐在那里,安静地品着茶。
林黛玉和邢岫烟对视一眼,也没有再问。
她们知道,他不想说的事,问了也无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
厅外的日头,从正当空,渐渐偏西。
一个管家,快步走了进来。
“国公爷。”
“荣国府的赦老爷,在府外求见。”
冯渊放下茶杯。
“将他带去书房等我。”
“是。”
冯渊站起身,理了理衣袍。
他对林黛玉和邢岫烟笑了笑。
“我去去就回。”
他走出花厅,穿过庭院,走向书房。
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像一个即将上台,收取赌注的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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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被下人领着,从侧门进了燕国公府。
他低着头,像个做贼的,不敢看周围那森严的景象。
这是他第二次来。
上一次,他是趾高气扬的“姑爹”。
这一次,他是一条来摇尾乞怜的狗。
书房里,燃着上好的檀香。
冯渊就坐在那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卷书,看得认真。
贾赦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国公爷……”
贾赦躬着身子,声音干涩。
冯渊翻过一页书。
“想好了?”
“想……想好了。”贾赦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张纸。
“这是……这是迎春的庚帖……”
冯渊终于放下书,抬起眼。
那目光,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我不要庚帖。”
“直接写……婚书。”
“婚……婚书?”贾赦愣住了。
“白纸黑字,写清楚了。”
“荣国府贾赦,因感念燕国公恩德,愿将名下庶女迎春,送与国公爷为妾,永不反悔。”
“再让你家夫人,邢氏,画个押。”
“这样,才算名正言顺。”
贾赦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哪里是婚书?
这分明就是一张卖身契!
是把他贾赦,把他荣国府的脸面,按在地上,反复践踏!
“国公爷……这……这不合规矩……”
“规矩?”冯渊笑了。
“我的话,就是规矩。”
他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扔在贾赦面前。
“写。”
一个字,像一座山,压在贾赦的脊梁上。
贾赦看着那支笔,又看看冯渊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他颤抖着手,拿起笔。
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团污迹。
就像他此刻的人生。
他一笔一划,写下了那段屈辱的文字。
每一个字,都像在用刀,割他的肉。
写完,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瘫在椅子上。
“手印。”冯渊提醒道。
下人端来了印泥。
贾赦伸出大拇指,在那鲜红的印泥上,重重一按。
再按在那张纸上。
那红色的指印,像一滴血,刺目,惊心。
冯渊拿过那张“婚书”,仔细看了看,吹干墨迹。
他将它与那张六千两的借据,放在一起,小心收好。
“十日后,我会派轿子去接人。”
贾赦失魂落魄地走出燕国公府。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他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
邢夫人端了参汤进去,被他一个耳光打了出来。
“滚!都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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