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透过窗纸,照得屋里一片亮堂。
冯渊早已走了。
迎春躺在床上,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疼。
身下,更是火辣辣地痛。
她动了一下,便是一阵撕裂般的疼。
司棋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眼圈红得像兔子。
“姑娘……”
她把毛巾浸湿,拧干,小心翼翼地为迎春擦拭身体。
当看到那一片片红痕时,司棋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这个畜生!”
她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
迎春没有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帐幔。
她下不了床。
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司棋给她喂了半碗粥,又掖好被角。
“姑娘,您歇着,我……我出去一下。”
司棋走出院子,心里堵得发慌。
她想找人说理,可在这国公府里,能跟谁说理?
想着想着,她的脚,便不受控制地,往潇湘馆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府里还有林姑娘。
那是正夫人。
或许,只有她,能帮帮自家姑娘。
司棋在潇湘馆外,撞见了紫鹃。
“司棋姐姐?”
“紫鹃妹妹,求你,让我见见林姑娘。”司棋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们姑娘……”
紫鹃吓了一跳,连忙进去通报。
不多时,林黛玉便跟着紫鹃,快步走了出来。
“出了何事?”
司棋一见林黛玉,便跪了下去。
“林姑娘,求您去看看我们姑娘吧!”
林黛玉将她扶起。
“别急,带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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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菱洲的院门,虚掩着。
推开卧房的门。
林黛玉一踏进去,就闻到那股靡靡气息。
她脸一红,却见迎春就躺在那张喜床上,脸色白得像纸,嘴瘫软无力。
“二姐姐。”
林黛玉走到床边,轻轻唤了一声。
迎春的眼珠,动了动,目光落在林黛玉脸上。
看到这张熟悉的,带着关切的脸。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点水光。
她那一直紧绷着的,像石头一样的心,忽然就裂开了一道缝。
委屈,害怕,绝望,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
“别哭。”
林黛玉坐在床沿,拿出自己的帕子,为她擦去眼泪。
她握住迎春冰凉的手。
“我在这里。”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迎春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迎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一点破碎的呜咽。
她反手,紧紧抓住林黛玉的手。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林黛玉什么都没问。
她只是安静地陪着她,给她换了热的帕子敷在额上,又让紫鹃去小厨房,熬了些清淡的米粥。
许久,迎春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林妹妹……”
她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我在。”
“我……我没事。”迎春摇了摇头,眼神躲闪了一下。
林黛玉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夫君怎么对二姐姐这么残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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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是迎春回门的日子。
燕国府的马车,再次停在了荣国府门前。
冯渊先下了车。
他扶着迎春。
她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衣裙,脸上化了淡妆,遮住了那份憔悴。
只是那走路的姿势,还有些不自然。
贾母没出来。
一番客套后,冯渊被贾赦、贾珍等人请去了前厅喝茶。
迎春则被王熙凤、探春她们,拉回了大观园。
还是在紫菱洲。
屋里,只剩下几个姑娘家。
探春拉着迎春的手,左看右看。
“二姐姐,你……你还好吗?”
“挺好的。”迎春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僵硬。
史湘云凑了过来。
“迎春姐姐,那燕国公……他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迎春摇头。
“真的?”探春不信,她盯着迎春的脸,“姐姐脸色也不好。”
她说着,伸手想为迎春理一理衣领。
迎春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这一下,反而让探春看得更清楚了。
她看见,迎春那白皙的脖颈上,有一块刺眼的红痕。
“姐姐!”探春惊呼一声,抓住了迎春的手,“这是什么?”
她一把拉开迎春的衣领。
那锁骨下方,红红紫紫,斑斑点点。
“他打你了?!”
探春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那股子又辣又烈的性子,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个混账东西!他怎么敢!”
惜春也变了脸色,站起身,一脸冰冷。
史湘云更是吓得捂住了嘴。
屋里,只有王熙凤,看着那些痕迹,眼神闪了闪。
她轻咳了一声,拉了探春一把。
“三妹妹,你嚷什么。”
“凤姐姐!你没看见吗?二姐姐被打了!”探春气得直跺脚。
王熙凤瞟了迎春一眼。
迎春的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熙凤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走过去,将迎春的衣领合好,拍了拍探春的肩膀。
“傻丫头,这不是打的。”
她压低了声音,凑到探春耳边。
“这是……夫妻之间,情到浓时,留下的痕迹。”
探春愣住了。
她看着王熙凤,又看看满脸羞愤的迎春,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什么……什么?”
王熙凤笑得意味深长。
“等你嫁了人,就知道了。”
她不再多说,只是看着迎春,那眼神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了然,和一丝说不清的同情。
迎春感受到她的目光,脸更红了,几乎要烧起来。
她与王熙凤对视了一眼,又飞快地移开。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东西。
羞耻,难堪,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属于女人的秘密。
探春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的脸,“腾”地一下,也红了。
比迎春还红。
她看着迎春脖子上的痕迹,再想到方才王熙凤的话。
一时间,又气又臊,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屋里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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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里。
贾赦正满脸堆笑,亲自给冯渊续茶。
“姑爷,姑爷,喝茶!”
他那副谄媚的模样,让一旁的贾政有些看不下去。
冯渊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有事?”
“嘿嘿,没事,没事。”贾赦搓着手。
“就是……就是想跟姑爷,多亲近亲近。”
他磨蹭了半天,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那个……姑爷……”
他把声音压得更低,凑了过去。
“您看,最近府里开销又大了些,我这手头……”
冯渊放下茶杯。
杯子和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贾赦的话,停住了。
冯渊抬起眼,看着他。
那眼神,很平静,却让贾赦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哦?”
冯渊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赦老爷这次,又打算借多少?”
“不多,不多。”贾赦连忙伸出五根手指,“就……一千两。”
“一千两,周转一下,很快就还!很快!”
他生怕冯渊不答应。
冯渊笑了。
“这次还得起吗?”
这四个字,像四记耳光,抽在贾赦脸上。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还得起!还得起!”他梗着脖子,嘴硬道。
“上次……上次是个意外!”
“这次,我拿府里城外的庄子做抵押!那庄子一年少说也有一千两的进项!绝对还得起!”
“好啊。”
冯渊点了点头。
“既然老丈这么有诚意,我若是不借,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
是上次那张六千两的借据。
他将那张借据撕掉。
“这张,就算了。”
贾赦的眼睛,瞬间亮了。
“姑爷,您这……”
他看着贾赦那张贪婪的脸。
“不过,这次的,咱们得另写一张。”
“应该的!应该的!”贾赦大喜过望,连连点头。
他觉得,这个女婿,真是越看越顺眼。
冯渊对身后的猴三使了个眼色。
猴三会意,很快便取来了笔墨纸砚。
还是冯渊亲自提笔。
“今借到燕国公冯渊,白银五千两整,以荣国府城南一百二十亩良田庄子为抵,一月为期,凭此为证。”
他将写好的字据,推到贾赦面前。
贾赦看都没看,抓起笔就签了名,又哈了口气,重重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冯渊收起那张新的借据,脸上挂着和煦的笑。
“放心。”
“明日,银票就会送到府上。”
贾赦千恩万谢地,将冯渊与迎春送出了荣国府。
看着那辆马车远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银子,正在向自己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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