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车灯下，十几个黑衣人呈扇形包围过来。陈默下意识挡在陆明玥前面，尽管他手无寸铁。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混合着汗水，模糊了视线。
\"别反抗。\"苏芮琪低声警告，她的手枪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他们有狙击手。\"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SUV上走下来，黑色雨伞遮住了他的脸，但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让陈默立刻认出了他——张克俭，本省权力巅峰的人物，此刻却亲自出现在这个荒郊野外的雨夜。
\"陆小姐，久仰。\"张克俭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出奇地温和，\"你父亲经常提起你。\"
陆明玥的指甲掐进陈默的手臂：\"张省长亲自来抓我们，真是荣幸。\"
张克俭轻笑一声，雨伞微微抬起，露出一张保养得当的方脸和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不是抓，是请。有些事需要当面澄清。\"他目光移向陈默，\"特别是关于陆明辰的身份问题。\"
听到这个名字，陈默胸口一阵刺痛。他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撞上了身后的苏芮琪。
\"硬盘在哪里？\"张克俭突然变脸，声音冷得像冰。
没人回答。张克俭叹了口气，对身旁的黑衣人点点头。那人立刻上前，粗暴地搜陈默的身，很快找到了腰间的防水袋。
\"找到了，省长。\"黑衣人恭敬地递上硬盘。
张克俭看都没看就把它递给身后一个穿白大褂的瘦高男子：\"检查完整性，准备销毁程序。\"
白大褂男子点头离去。陈默注意到他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无名指和小指齐根而断。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脑海：戴着医用手套的手，针头，刺眼的无影灯...他猛地摇头驱散这个画面。
\"把他们分开审问。\"张克俭命令道，\"特别是苏警官，我需要知道她掌握了多少内部信息。\"
黑衣人上前架住三人。陈默挣扎了一下，立刻被电击枪击中后背，剧烈的疼痛让他跪倒在地。
\"别碰他！\"陆明玥突然喝道，声音里带着陆家大小姐特有的威严，\"张克俭，你知道我手里有什么。\"
张克俭挑眉：\"哦？\"
\"陆氏集团42%的股份，临港b区开发权，还有三家上市公司的控股。\"陆明玥挺直腰背，尽管浑身湿透，却依然气势逼人，\"放我们走，这些全是你的。\"
张克俭似乎被逗乐了：\"陆小姐，杀了你们，这些照样是我的。\"
\"错了。\"陆明玥冷笑，\"我有'凤凰协议'。只要我二十四小时内不输入密码，所有资产自动转入离岸信托，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陈默惊讶地看着陆明玥。他从未听说过什么\"凤凰协议\"，但从张克俭突然阴沉的表情来看，这显然不是虚张声势。
张克俭走近陆明玥，雨伞边缘的水滴落在她脸上：\"你父亲教你的？\"
\"他教了我很多。\"陆明玥直视张克俭的眼睛，\"特别是怎么对付你这样的人。\"
两人对视的几秒钟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最终张克俭退后一步：\"带他们上车。陆小姐，你有一小时改变主意。\"
黑衣人推搡着三人分别上了不同的车。陈默被塞进一辆黑色面包车，双手被塑料扎带绑在身后。车内弥漫着皮革和烟草的混合气味，一个蒙面人坐在他对面，黑洞洞的枪口始终对着他的胸口。
车子在泥泞的道路上颠簸前行。陈默试图记住路线，但车窗被刻意遮挡，只能透过缝隙看到偶尔闪过的树影和远处模糊的灯光。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停下。陈默被拽下车，发现这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区。雨水已经变小，但夜色更深了。他被推进一间铁皮屋，里面只有一张金属桌和两把椅子。
\"坐下。\"蒙面人命令道。
陈默刚坐下，门就开了。张克俭踱步进来，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小刀。
\"陈默，或者该叫你陆明辰？\"张克俭在对面坐下，\"知道为什么你父亲——我是说陈志远——必须死吗？\"
陈默的喉咙发紧：\"因为他发现了你们的勾当。\"
\"不止。\"张克俭微笑，\"他和你亲生父亲陆远山，救走了我们的'实验品'。\"他用刀尖在桌面上划出一道痕迹，\"你知道那些孩子有多珍贵吗？完美的基因配型，健康的器官，还有...特殊的血液。\"
陈默胃部一阵绞痛：\"你们是恶魔。\"
\"科学需要牺牲。\"张克俭不以为意，\"而你，陆明辰，是最特别的一个。你的骨髓配型...独一无二。\"他突然倾身向前，\"知道给谁准备的吗？\"
门突然被推开，打断了张克俭的话。一个黑衣人快步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张克俭脸色骤变，猛地站起来：\"看好他！\"然后匆匆离去。
陈默独自在铁皮屋里，试图挣脱塑料扎带。手腕已经被磨出血，但束缚丝毫未松。他环顾四周，寻找可能的武器或逃生路线，但屋子几乎是密封的，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铁门。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陆明玥，身后跟着两个持枪守卫。她的嘴角有血迹，但眼神依然锐利。
\"谈得怎么样？\"她故作轻松地问，在陈默对面坐下。
守卫退到门外，但门虚掩着，显然能听到里面的对话。
\"张克俭提到'实验品'和'特殊血液'。\"陈默压低声音，\"他们在我们身上做了什么？\"
陆明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不清楚全部。父亲从不让我接触这些。\"她顿了顿，\"但我知道一点——张克俭背后还有人，比他地位更高。\"
\"凤凰协议是真的吗？\"
陆明玥几不可见地点头：\"父亲设立的紧急预案。一旦触发，公司核心资产和专利会在二十四小时内自动转移。\"她压低声音，\"我已经启动了。\"
陈默瞪大眼睛：\"那我们...\"
\"只是拖延时间。\"陆明玥打断他，\"张克俭不会放过我们，特别是你。\"她的目光变得复杂，\"他说得对，你是最特别的那个。\"
陈默想问清楚这句话的含义，但门外突然传来骚动声——喊叫、打斗，然后是两声闷响。门被猛地踢开，苏芮琪站在门口，脸上有血迹，手里拿着枪。
\"走！\"她扔给陈默一把小刀，\"车在东侧围墙外！\"
陈默迅速割开扎带，跟着苏芮琪冲出铁皮屋。外面一片混乱，几个黑衣人倒在地上呻吟。陆明玥跑在前面，灵活地绕过一堆废弃机械。
\"你怎么逃出来的？\"陈默边跑边问。
苏芮琪指了指鞋跟：\"藏了刀片。\"她突然停下，推了陈默一把，\"你们先走！我去引开追兵！\"
\"不行！\"陈默抓住她的手臂，\"一起走！\"
苏芮琪甩开他：\"我有任务在身！\"她的眼神异常坚决，\"找到b区7号地下二层，答案都在那里！\"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和喊叫声。苏芮琪塞给陈默一个手机：\"单线联系，加密频道3。\"然后转身冲向声源处，边跑边开枪。
陆明玥拉住陈默：\"快走！别让她的牺牲白费！\"
两人翻过东侧围墙，果然看到一辆没熄火的吉普车。陈默跳上驾驶座，陆明玥刚关上车门，子弹就打在后窗上，玻璃顿时龟裂。
\"该死！\"陈默猛踩油门，车子在泥地上打滑了几下才冲出去。后视镜里，几辆黑色轿车已经追了上来。
\"往南开！\"陆明玥指着一条小路，\"进山区！\"
吉普车在崎岖的路面上颠簸前行。陈默全神贯注地驾驶，不时急转弯避开追兵。雨又开始下了，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急促的节奏。
\"苏芮琪会怎样？\"他忍不住问。
陆明玥检查着手枪弹匣：\"张克俭暂时不会杀她。她知道的太多了。\"
陈默想起张克俭提到的\"实验品\"和\"特殊血液\"，胃部又是一阵绞痛。他到底是谁？陈志远的养子？陆远山的亲生儿子？还是一个编号为17的实验品？
\"陆明玥...不，姐。\"这个称呼让两人都愣了一下，\"父亲...陆远山，他为什么选择救我？在那么多孩子中，为什么特别保护我？\"
陆明玥沉默了很久，久到陈默以为她不会回答。当开口时，她的声音异常低沉：\"因为你是他儿子。也因为...你的骨髓能救一个人。\"
\"谁？\"
\"张克俭的女儿。\"
这个答案像一记重锤击中陈默。他差点松开方向盘：\"什么？\"
\"张雅，天生免疫缺陷。\"陆明玥盯着前方，\"张克俭建立那个地下诊所最初就是为了救她。他们需要特定基因配型的孩子...而你，是完美匹配。\"
陈默的大脑一片空白。所以这一切——儿童失踪案、地下诊所、器官贩卖——最初的动机竟然是一个父亲的疯狂？而他自己，不过是张克俭女儿的一味\"药引\"？
\"父亲发现后，联合陈志远突袭了诊所。\"陆明玥继续说，\"他们救出了八个孩子，但核心医生逃走了。父亲把你交给陈志远藏起来，同时假装你已死...\"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讲述。后窗彻底碎裂，一颗子弹擦着陈默的耳朵飞过，在前挡风玻璃上留下一个蛛网状的裂痕。
\"他们追上来了！\"陆明玥转身从后窗还击。
陈默猛打方向盘，车子冲上一条狭窄的山路。悬崖在右侧若隐若现，雨水让路面湿滑如油。后面的追车越来越近，车灯在雨幕中如同猛兽的眼睛。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急转弯。陈默急踩刹车，但车子已经失控，滑向悬崖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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