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在简陋的床铺。
林夜早已醒来，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只是躺着发呆，而是盘膝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努力尝试着。
他在尝试回忆那种奇特的感觉——眼睛的变化，以及对周围环境的细微感知。
集中精神…感受…
他眉头微蹙，额角甚至渗出了细汗。但除了因为过度专注带来的轻微头痛，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双眼睛依旧普通，周围也只有清晨惯有的鸡鸣和风声。
失败了。
一种淡淡的沮丧感涌上心头。他睁开眼，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眼神有些茫然。
“小林？醒了吗？”门外传来莉琪奶奶温和的声音，“今天感觉怎么样？能自己出来吃点东西吗？”
林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情绪，应了一声，起身下床。虽然动作还有些虚弱，但已经能自己行走。
早餐是简单的麦粥和一点腌菜。林夜安静地吃着，目光却不时飘向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德纳第村长看了他一眼，抽了口烟斗，淡淡道：“罗姆和尼姆那两个小子，得等他们干完早上的活儿才有空跑来闹你。”
林夜点了点头，他知道村长看出了他的心思。
果然，快到中午时，两个少年的身影准时出现在门口。
“林夜！今天能出来走走吗？”罗姆嗓门依旧很大。
尼姆则细心些，注意到林夜似乎有心事：“你怎么了？眼睛还不舒服吗？”
林夜放下手里的木碗，再次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做了一个“看远处”的动作，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还是眼睛的问题？”尼姆挠挠头，“昨天不是说了吗？可以去问问恩菲雷亚哥哥。他懂得可多了！”
罗姆也附和：“对啊对啊！恩菲雷亚哥哥虽然有点怪怪的，但他调配的药水可厉害了！上次我阿爸打猎扭伤了脚，就是他给的药膏擦好的！”
林夜看向德纳第村长，眼中带着询问。
村长吐出一口烟，沉吟了一下：“恩菲雷亚那孩子，确实在药剂学上有些天赋。他的小屋就在村子东边林子边上，不远。”他顿了顿，看向林夜，“你想去的话，让尼姆带你去吧。不过，那孩子性子比较独，不太喜欢人多，你们别打扰他太久。”
林夜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用力点了点头。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在尼姆的带领下，林夜慢慢走出了卡恩村的小小栅栏。呼吸着野外带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空气，看着远处起伏的丘陵和茂密的森林，他感到一直压抑的胸口似乎舒畅了一些。
尼姆是个不错的向导，一边走一边指着周围介绍：“那边是黑森林，里面有狼和熊，还有还有魔物！村长说不让我们小孩子进去。那边是去耶·兰提尔的路，听说那是个好大好大的城市…”
林夜安静地听着，努力记忆着这些信息。
很快，一座孤零零矗立在林边空地上的小木屋出现在眼前。屋子旁边开垦了一小片药圃，种着些奇形怪状的植物，屋外还晾晒着一些草药。一个穿着简朴长袍、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少年，正背对着他们，小心翼翼地给一株植物浇水。
“恩菲雷亚哥哥！”尼姆喊了一声。
少年吓了一跳，手里的水勺差点掉地上。他转过身，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明显书卷气和些许紧张的脸庞。他看到尼姆，松了口气，随即目光落在尼姆身后的林夜身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尼姆？这位是…”
“他是林夜！前几天村长他们在荒原救回来的，好像生了重病，眼睛不舒服，想请你帮忙看看！”尼姆快言快语地解释道。
恩菲雷亚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好奇地打量着林夜：“生病的外乡人？”他注意到林夜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澈，并不像寻常病人那样浑浊，穿着也很奇怪。
林夜上前一步，再次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努力发出几个音节：“…看东西…有时…不一样…”
他的发音很古怪，但恩菲雷亚似乎理解了。作为经常研究古籍和魔法文字的人，他对各种语言有一定的包容度。
“视觉异常？”恩菲雷亚来了兴趣，“具体是什么感觉？看东西变形？颜色异常？还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他下意识地用上了研究者的口吻。
林夜摇了摇头，他无法准确描述那种动态视力和预判感，更别提那种模糊的情绪感知了。
他想了想，目光落在恩菲雷亚刚才浇水的那株植物上。那植物叶片上趴着一只慢吞吞的甲虫。
林夜集中起全部精神，死死盯住那只甲虫。
一次…两次…三次…
就在他感到眼睛微微发酸，准备放弃时——
那种感觉又来了！
瞳孔深处，三颗勾玉的图案极其模糊地一闪而逝！速度快到连近在咫尺的恩菲雷亚和尼姆都没有察觉。
但在林夜的视野中，那只甲虫爬行的动作瞬间被放慢、分解！他甚至能预判出它下一瞬间会先迈动哪只脚，会转向哪个方向！
几乎是同时，一股极其微弱的、来自甲虫的“慵懒”和“满足”的情绪波动，以及旁边恩菲雷亚的“好奇”和“探究”，尼姆的“无聊”和“一点点期待”的情绪，也被他捕捉到。
他猛地眨了下眼，一切又恢复正常。
他深吸一口气，指向那只甲虫，然后看向恩菲雷亚，肯定地点了点头。
恩菲雷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看到一只普通的甲虫在慢吞吞地爬。他皱起眉头，一脸不解：“甲虫？你的眼睛问题和甲虫有关？”
尼姆也凑过去看：“咦？就是只普通虫子啊？”
林夜顿时有些着急，他知道自己表达不清。情急之下，他忽然抬起手，做了一个非常快速且复杂的结印动作——那是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不知来源的本能！
这个动作做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恩菲雷亚却猛地瞪大了眼睛！
“等等！你刚才那个手势？！”他一把抓住林夜的手，激动地问，“你…你难道是…魔法吟唱者？！不对…没有咏唱…也没有魔力波动…但那手势的起始式很像某种…某种古老的魔法仪轨？！”
恩菲雷亚对魔法有着超乎常人的热爱和钻研，虽然自身魔力低微，但理论知识极为丰富。林夜那个无意识间做出的、源自死神世界鬼道或忍术体系的结印起手式，在他眼中，竟与这个世界的某些古老魔法技巧有了一丝似是而非的重合！
林夜茫然地摇头。魔法吟唱者？那是什么？
恩菲雷亚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来回踱步：“视觉异常…奇特的手势…难道是一种罕见的、与视觉相关的异能？或者某种失传的魔法技巧的副作用？”
他猛地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夜：“你…你想学习魔法吗？”
林夜愣住了。魔法？
那些记忆碎片中，似乎确实有类似的东西璀璨的光芒，复杂的图案…
他缓缓地，但非常坚定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恩菲雷亚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我可以教你！我从古籍上学了很多理论！虽然我自己用得不好，但我们可以一起研究！也许能搞清楚你眼睛的问题！”
他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拉着林夜就往他的小屋里走：“来来来，我先给你讲讲最基础的魔力感知和元素理论！我还有很多有趣的魔法道具可以给你看！”
尼姆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嘀咕：“恩菲雷亚哥哥…今天话好多啊…”
林夜被恩菲雷亚的热情感染，心中那份笼罩多日的迷茫和孤独，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感情冲淡了一丝。
或许…沿着“魔法”这条路走下去，他真的能找回失去的东西，解开身上的谜团。
他的第一堂魔法课，就在这林边小屋外，以一种谁也没料到的方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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