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被雅儿贝德带离了王座之间,安置在纳萨力克大坟墓上层区域的一间客房里。说是客房,更像是一座华丽的牢笼。房间宽敞奢华,应有尽有,但门口站着两名面无表情的高阶死亡骑士,窗外是深不见底的地下深渊,无形的结界隔绝了内外。
雅儿贝德离开前,丢下一句话:“安兹大人给了你机会。恢复体力,证明你的价值。别做傻事。”她的眼神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林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与安兹的短暂对峙,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此刻静下来,脑海中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苍白的沙海,漆黑的羽翼,还有……一双带着玩味笑意的苍蓝色眼睛。
“五条…悟?”他无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随即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这些碎片到底意味着什么?自己究竟是谁?
几天后,林夜的体力基本恢复。期间,只有沉默的仆从送来食物和水,没有任何人来探望或解释。这种被软禁的感觉让人窒息。
这天,房门被推开,来的不是雅儿贝德,而是另一位守护者——战斗女仆由莉·阿尔法。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装束,表情公事公办。
“林夜,安兹大人要见你。”由莉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跟我来。”
再次踏入王座之间,安兹依旧高踞王座,但这次,他身边还站着迪米乌哥斯。这位恶魔智囊推着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夜,仿佛在审视一件有趣的实验品。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安兹低沉的声音响起,“那么,是时候谈谈你的未来了。”
林夜抬起头,直视那跳动的赤红火焰:“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安兹的骨指轻轻敲击王座扶手,“效忠纳萨力克,为你提供庇护和变强的资源,而你的力量……将为我们所用。”
“如果我说不呢?”林夜握紧了拳。
迪米乌哥斯发出一声轻笑,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优雅:“那就太遗憾了。一个无法掌控的、拥有如此……独特天赋的个体,放任在外,是对纳萨力克潜在威胁。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保险措施’。”
保险措施?林夜的心沉了下去。他毫不怀疑,所谓的“保险措施”绝对与善意无关。
“我需要时间考虑。”林夜试图争取时间。
“你的时间不多了。”安兹说道“那个追杀你的亡灵法师,以及他背后的势力,不会放弃。没有纳萨力克的庇护,你活不了多久。而且……”
安兹顿了顿,赤红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林夜的灵魂:“你不想知道自己的力量从何而来吗?不想找回你失去的记忆吗?纳萨力克拥有你所想象不到的知识和资源,或许能帮你找到答案。”
这句话精准地击中了林夜的软肋。失忆如同迷雾笼罩着他,对自身力量的茫然更是让他不安。纳萨力克,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地方,或许真的是唯一能解开谜团的地方。
但是,代价是失去自由,成为别人的工具。
“在你做出决定前,”迪米乌哥斯微笑着补充,“或许你需要更直观地了解纳萨力克能为你提供什么,以及……违背我们意志的后果。”
他拍了拍手。王座之间一侧的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巨大的水晶球。球体内光影变幻,开始显现景象——
先是卡恩村的俯瞰画面,村民们如常生活,但林夜敏锐地注意到,村子周围的森林阴影中,隐约有纳萨力克的低阶魔物在巡逻监视。
接着,画面切换,显示出耶·兰提尔城的景象,尤其是冒险者公会门口,人来人往。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处阴暗的沼泽深处,那个黑袍祭司的身影一闪而过,他似乎在举行某种邪恶的仪式,周围环绕着扭曲的不死生物。
“看,”迪米乌哥斯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我们可以保护你在意的人,也可以轻易……抹去他们。我们可以为你提供通往力量的捷径,也能让你寸步难行。我们可以帮你对付敌人,当然,如果你成为敌人……”
他没有说下去,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软硬兼施,恩威并重。纳萨力克的手段,赤裸而有效。
林夜看着水晶球里的景象,心脏一点点缩紧。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拒绝,意味着卡恩村可能遭遇灭顶之灾,自己也难逃黑袍祭司的毒手。接受,虽然失去自由,但至少能活下去,有机会变强,有机会弄清真相。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在他胸中翻腾,但他只能死死压住。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沙哑地开口:
“……我接受。”
安兹眼眶中的红光似乎满意地闪烁了一下。“明智的选择。雅儿贝德会安排你的‘入职’事宜。记住你的承诺,林夜。纳萨力克不容背叛。”
林夜低下头,掩去眼中复杂的神色。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自由的林夜,而是纳萨力克的囚徒,一把名为“林夜”的武器。
然而,在他灵魂深处,那扇紧闭的“真理之门”碎片,似乎因这屈辱的抉择,微微颤动了一下。
可他并不知道,安兹和迪米乌哥斯在他离开后,进行了一番意味深长的对话。迪米乌哥斯提醒安兹,这个人类灵魂深处隐藏的力量极其不稳定,像一颗定时炸弹。而安兹则想着,必须尽快掌控这股力量,至少在“那个计划”启动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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