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的日子单调而压抑。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透明的胶质中缓慢爬行。洛迦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这方寸之地,除了塞拉菲娜每日的“研究性”探访和定时送来的食物,他几乎接触不到任何外人。门外的“静默之刃”如同没有感情的雕像,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但这种孤立,反而给了洛迦彻底沉下心来消化体内力量的机会。在塞拉菲娜带来的各种“稳定药剂”和“圣光疏导术”的掩护下,他体内那颗暗金色的混沌星璇逐渐稳定下来。它不再是危险的炸弹,而是变成了一个持续运转的能量核心,缓慢而坚定地提升着他的精神力和对光暗能量的掌控精度。
他尝试着在不引起屋内监测法阵警报的前提下,进行一些更精细的力量实验。比如,将一丝纯粹的光明能量凝聚在指尖,模拟出【微光照明】的效果,但其亮度和持久性远超普通诵经士;又或者,将一丝被完全炼化、剔除了负面情绪的黑暗能量附着在目光中,使得他的视线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穿透物质的表象,感知到更细微的能量流动——他称之为【暗影视觉】。
这些能力都极其隐晦,被他巧妙地伪装成“独特天赋”的自然延伸。他甚至主动向塞拉菲娜“请教”一些关于能量精细操控的问题,表现得像一个求知若渴、努力想要掌控自身“麻烦”天赋的年轻信徒。
塞拉菲娜的态度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从一开始纯粹的研究者和监视者,到后来,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丝对“学术难题”的着迷和对洛迦“天赋”的些许惊叹。她发现,洛迦的学习能力和对能量的理解速度惊人,往往能举一反三,提出一些让她这个符文法师都需要思考片刻的独特见解。
“你对能量结构的理解,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一次测试结束后,塞拉菲娜收起记录水晶,忍不住评价道,“仿佛你天生就能看到它们流动的轨迹。”
洛迦谦逊地低下头:“只是侥幸有些感悟,还需要法师您多多指点。”他心中明了,这是蚀日者天赋和混沌星璇带来的本质提升。
然而,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洛迦能感觉到,除了塞拉菲娜和门外的守卫,还有至少一道更隐蔽、更强大的精神意念,时不时如同清风般拂过石屋,不带任何情绪,却带着洞彻一切的冷漠。那属于伊萨克枢机,或者审判所更高级别的存在。他就像被放在显微镜下的标本,任何细微的异常都可能被放大审视。
他必须找到一种方式,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与外界,尤其是与暗域取得联系。他需要了解外界的局势变化,也需要将关于“亡语者帝国”和“钥匙”的重要情报传递回去。
机会出现在一次塞拉菲娜带来的新型探测法阵测试中。这个法阵用于检测极其微弱的灵魂波动残留。塞拉菲娜需要在石屋内布置几个临时的能量引导符文。
就在她弯腰刻画其中一个位于墙角阴影处的符文时,洛迦的目光无意间(或者说有意地)扫过她挂在腰间的一个不起眼的、用于计算和记录数据的便携式符文板。凭借【暗影视觉】,他清晰地看到了符文板上几个一闪而过的、代表着能量流率的数据符号。
这些符号本身并无意义,但洛迦的脑海中,瞬间联想到了老吉姆曾经向他炫耀过的一种基于能量频率变化的、极其冷门的暗码编码方式!那是老吉姆根据古代地精工程学笔记改良出来的小玩意,当时只当是趣闻讲给他听!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需要水,或者任何可以反光的平面。
当天晚些时候,在请求额外的清水用于“静心冥想”得到允许后,洛迦得到了一个陶制水罐。他将清水倒入一个宽口的浅盆中,水面平静如镜。
他盘膝坐在水盆前,看似在冥想,实则以指尖极其轻微地、以一种特定的频率,触碰着水面。指尖接触点荡开一圈圈微不可查的涟漪,这涟漪的波动频率,正对应着老吉姆那种暗码的编码规则!他将关于“亡语者帝国”、“魂井主控间”、“钥匙为灵魂频段或血脉印记”以及自身被软禁的关键信息,压缩成简短的密码,通过水波的震动传递出去。
这看似是徒劳的疯狂之举——谁会监控一盆水的波动?
但洛迦赌的是暗域的能力,赌的是玛莎那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和艾伦的谨慎。他相信,暗域一定在试图用各种方式联系他,甚至可能已经在基地外围布下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监测手段。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或信息波动,都可能被捕捉和分析。
他就像被困在镜面之后的囚徒,试图通过敲击镜面,向镜外世界的同伴传递讯息。希望渺茫,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尝试。
信息发送完毕,他散去水盆中的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内心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泛着期待的涟漪。他不知道这讯息能否被接收,更不知道即便被接收,暗域又能做些什么。
他只能等待,在审判所冰冷的凝视下,如同走在最纤细的钢丝上,等待着不知从何方吹来的、足以改变局势的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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