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的白天,显得格外漫长。洛迦如同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囚徒,在有限的自由中,细致地感受着营地的每一分变化,记忆着巡逻队的交接规律,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监视点的能量波动频率。
他没有再试图打探任何敏感信息,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如同一个虔诚而略带忐忑的年轻信徒,为即将前往圣城这“圣地”而做着准备。他甚至主动去找了塞拉菲娜一次,请教了几个关于《古代能量共鸣理论》中晦涩难懂的问题,表现得勤奋好学。
然而,在他平静的外表下,一场风暴正在酝酿。他体内的暗金色混沌星璇,如同被压抑的火山,缓慢而坚定地积聚着力量。他在等待,等待那个最关键的时刻——子夜。
尤利西斯枢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在傍晚时分,再次“邀请”洛迦进行了一次谈话。这次谈话的地点,不在书房,而是在营地边缘一座可以眺望魂井方向的了望塔上。
暮色四合,灰森林死气形成的黑雾在远处翻涌,如同活物。魂井所在的盆地隐藏在更深的黑暗中,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吸力隐隐传来。
“感觉如何,洛迦兄弟?”尤利西斯站在塔边,白袍在渐起的晚风中微微飘动,声音依旧平和,“即将离开这片被诅咒的土地,前往光明的核心。”
洛迦站在他身后半步,目光同样投向那片黑暗,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凝重与“感悟”:“回禀枢机大人,心情复杂。这片土地充满了痛苦与死亡,但也让我对光明的意义,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光明,或许正是在与最深沉的黑暗对抗中,才愈发彰显其价值。”
尤利西斯微微颔首,似乎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很好的见解。光耀之庭需要的,正是你这样敢于直面黑暗,并能从中汲取智慧的人。圣城并非只有祥和与赞美诗,那里同样有阴影,有斗争,有……需要被净化的角落。你的‘独特’,在那里将大有可为。”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临行在即,你对那魂井,可还有什么特别的‘感悟’?或者说……感应?”
来了!最后的试探!
洛迦心念电转,知道这是一个展示“价值”,同时也是为今晚行动铺垫的机会。他不能表现得一无所知,那样会显得平庸;也不能表现得知道太多,那会引来猜忌。
他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和不确定,斟酌着词语:“不知是否为错觉……近日冥想时,我偶尔会感觉到,那魂井的吸力似乎……并非恒定不变。在某些时刻,尤其是夜深人静时,其核心仿佛会产生一种极其细微的……‘悸动’,如同心脏的搏动。而且,这种‘悸动’似乎与地脉深处某种更古老的韵律……隐隐相合。”
他描述得极其模糊,将清晰的感知伪装成不确定的“错觉”和“感应”。
然而,尤利西斯在听到“悸动”和“与古老韵律相合”时,眼中骤然爆射出一缕精光!他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住洛迦:“你确定?能感知到这种‘悸动’?!”
他的反应远比洛迦预想的要激烈!这证实了洛迦的猜测——魂井的核心秘密,尤其是其与更深层力量(很可能就是“门”或“亡语者帝国”核心)的连接,正是光耀之庭,乃至整个教廷高层极度关注,却又难以准确把握的关键!
“只是……隐隐有所感,无法确定。”洛迦适当地表现出被对方反应吓到的样子,语气更加不确定。
尤利西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激动,但眼神中的热切却无法掩饰。他拍了拍洛迦的肩膀,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很好!非常好!洛迦,你的天赋,比我想象的还要惊人!这种对能量本质律动的感知,是无数研究者梦寐以求的能力!”
他来回踱了两步,迅速做出了决定:“计划变更!你不必等到明日再随我返回圣城。今晚子时,你随我,以及一支精锐小队,我们再探魂井边缘!我需要你,近距离地、全力感知那种‘悸动’,尝试定位其源头!这将是对你能力的一次重要考验,也是你为圣光立下大功的机会!”
洛迦心中先是一惊,随即涌起一股荒谬和庆幸交织的感觉。他正愁如何制造接近魂井的“契机”,尤利西斯竟然主动将机会送上门来!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但他表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紧张与使命感:“今晚?子时?这……属下实力低微,恐怕……”
“无妨!”尤利西斯大手一挥,信心满满,“有我亲自带队,还有莫里斯和他的‘静默之刃’护卫,安全无虞。你只需专注于感知即可!若此行能有所收获,我以光耀之庭枢机之名保证,你在圣城将获得远超你想象的地位与资源!”
画饼的同时,也堵死了洛迦拒绝的余地。
“是!属下定当竭尽全力!”洛迦躬身领命,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子时,魂井边缘。这与他原本的计划不谋而合!只是,陪同者从暗域的“影”,变成了教廷最顶层的枢机和最精锐的审判所部队。
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但机会也更大!他不仅要趁机脱身,或许……还能利用尤利西斯的力量,真正地“投石问路”,窥探魂井之下那扇“门”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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