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蓝雾霭如凝滞的潮水,层层裹住身形。陈墨掌心微颤,玉佩紧贴胸口,胎记灼热未散,反而随每一步深入愈发滚烫,仿佛皮下埋着一块烧红的铁。他呼吸放缓,任灵海随步伐起伏,感知着那股牵引之力的强弱变化。
“别松手。”他低声道,左手向后一伸。
楚璃立刻握住他的手腕,指尖微凉,力道却稳。两人并行,在浓雾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陈墨以残刃尖端在石地上划出刻痕,每十步一道,防止迷失方向。可前方三处断裂的石柱残影接连出现,形态分毫不差,如同同一块模具翻铸而出。他们已绕过两次,第三次再遇时,陈墨猛然停步。
灵海震颤频率变了。
不再是无序波动,而是与心跳同步,一息一动,如鼓点敲击命脉。这是本源共鸣即将浮现的征兆。他闭目,神识沉入灵台,任那股冥冥中的牵引撕开混沌。刹那间,意识如舟破浪,直指前方。
他睁眼,抬手挥斩。
残刃未出鞘,仅凭灵力震荡便将最后一层雾幕撕裂。雾气向两侧退散,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开帷帐。
视野骤然开阔。
一座半圆石台矗立眼前,表面布满风蚀裂纹,边缘爬满暗绿色苔藓。石台中央凹陷成池,池中无水,唯有银色光晕如液态星河缓缓旋转,自内而外流淌着精纯至极的灵力。淡金色雾气从池面升腾,每一缕都蕴含着足以洗髓伐骨的能量,甫一吸入,丹田便微微震颤,似有灵海扩张之感。
楚璃喉头滚动,声音压得极低:“化海池……真的是它。”
她手中星罗盘指针死死指向池心,表面浮现出一道古老篆文——“渊启”。
陈墨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落在池边地面。一圈环形符文围绕池体铺展,线条交错如蛛网,深嵌于石质之中。部分纹路已龟裂,但仍有微弱金光在其间流转,不疾不徐,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更令人警觉的是,池周空气扭曲不定,视线穿过时竟产生轻微偏折,仿佛空间本身被某种规则禁锢。
他蹲下身,指尖距阵纹三寸悬停。一股排斥之力悄然升起,阻止任何探查。他改用灵力试探,一缕气丝渗入阵圈,瞬间被弹回,化作一道金芒击中残刃刀脊,留下一道浅浅灼痕。
“洞虚级阵法。”他收回手,语气凝重,“不是用来杀人的,是封禁机缘的。”
楚璃皱眉:“没人能活着进来,又怎么取走机缘?”
陈墨沉默片刻,脑海中闪过此前迷心藤、血引草的伪装,以及药园深处“勿扰沉眠”的心音警示。这些遗迹从不拒绝真正契合之人,只阻拦贪婪妄动之徒。或许破局之法,不在力破,而在应律。
他退后三步,盘膝坐下,双掌覆于膝上,运转渊流吐纳法。灵海缓缓旋转,不再试图探查阵法,而是放开心神,任外界气息自然流入。楚璃会意,收起星罗盘,静立其侧,呼吸渐与他同步。
时间流逝。
池中银光流转节奏悄然变化,由急转缓,由乱归匀。某一瞬,陈墨左臂胎记微光一闪,识海无声浮现四字——
“静者入,妄动者焚。”
他睁眼,眸光清冽如泉。
起身,缓步向前。
脚步落下时,未带半分敌意,亦无丝毫戒备,如同踏入自家院门。双手垂于身侧,心念澄澈,不执不滞。
楚璃屏息凝神。
阵纹光芒微闪,未动。
第二步。
空间扭曲稍缓,空气阻力减弱。
第三步、第四步……
直至距池沿五步,一道透明屏障横亘面前,通体泛着冷金色泽,坚不可摧。他伸手触碰,掌心传来刺骨寒意,仿佛触及万年玄冰。
“到极限了。”他低声说。
楚璃上前半步,望向池中银光:“差五步……就差五步。”
陈墨盯着那屏障,眼中战意悄然燃起。这距离不算远,却如天堑。他知道,这不是力量不足,而是资格未达。此阵不验修为,只判心境。方才步步逼近,靠的不是武技,不是灵器,而是“静”字诀。
他忽然想起云沧海曾说过的一句话:“有些门,推不开,只能等它自己开。”
可他等不了太久。
化海境是灵修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道大关。凝气为溪,化海为江。一旦突破,灵力总量、运转速度、感知精度都将跃升数个层次。而眼前这座池,正是天地间最纯粹的灵力源头之一,若能入池淬炼,根基将远超同辈。
他闭眼,再度沉入灵台。
这一次,他主动放大胎记的灼热感,将其化作一道信号,向阵法传递。同时,玉佩贴胸,与左臂印记共振,形成内外呼应之势。灵海不再只是被动运转,而是模拟池中银光的流转节律,一呼一吸,皆与池波同步。
楚璃察觉异样,轻声道:“你在做什么?”
“我不是要闯。”他睁开眼,声音低沉,“我是告诉它——我来了,且不会退。”
话音落,屏障金光忽明忽暗,波动了一下。
虽未消散,却不再冰冷刺骨。
他嘴角微扬,向前倾身半寸。屏障承受着无形压力,表面泛起细微涟漪。
楚璃瞳孔微缩。
就在此时,池底银光忽然翻涌,一道细小旋涡在中心成型,缓缓旋转。金雾随之聚拢,凝聚成一道模糊的轮廓——非人非兽,似某种古老图腾的投影,只存在一瞬,便重新散入雾中。
陈墨却已看清。
那轮廓的形状,与他左臂胎记,惊人相似。
他猛地握紧残刃,指节发白。
楚璃察觉他异样,正欲开口,却被他抬手制止。他盯着池心,一字一顿道:
“它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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