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由远及近,踏在山道碎石上清晰可辨。陈墨抬手按住左臂,胎记的震动如潮退般隐去,只余一丝微麻顺着经络滑向指尖。他未动声色,目光落在前方林隙间露出的一角青瓦——那是天衍宗外门弟子居所区的边界。
来人是宗门接引使,身后跟着四名执法弟子,腰佩青铜衡器,步伐整齐。为首的中年修士拱手:“陈墨、楚璃,奉长老殿令,接你们回宗复命。”
陈墨点头,将玉佩轻轻压回衣襟下。楚璃紧随其后,手指掠过香囊边缘,草编蚱蜢微微一颤,随即静止。
一行人沿主道而行,途中陆续有弟子驻足观望。有人低声议论:“就是他?从秘境活着回来还突破了?”另一人冷笑:“运气罢了,真有本事能轮到外门出身的冒头?”
赵虎站在演武场边,手中衡器轻转,目光扫过陈墨时停了一瞬。他嘴角微扬,右脸酒窝深陷,左脸刀疤却绷得发白。片刻后,他转身离去,袖中一张血符悄然燃尽,灰烬随风飘出山门。
大殿之上,宗主端坐高台,身侧陈列三枚赤玉丹瓶与一卷古旧竹简。殿内数十名内门外门弟子列席两侧,气氛肃然。
“陈墨。”宗主开口,“此次秘境试炼,你不仅全身而退,更于绝地中突破化海中期,实属罕见。此《玄炎炼体诀》残卷,乃我宗火行功法精髓,特赐予你参修。凝海丹三枚,助你稳固境界。”
话音落下,殿中一片哗然。
一名紫袍青年猛地站起:“启禀宗主!此等资源历来只授内门核心,陈墨不过侥幸得机缘,何德何能享此厚待?”
赵虎站在角落,低声道:“一步登天的人,摔下来最惨。”
陈墨神色不动,上前两步接过丹药与竹简。玉瓶入手温润,丹香隐透;竹简表面刻有细密纹路,触之略有灼感。他将其收入怀中,躬身行礼:“谢宗主厚恩。”
仪式结束,众人散去。楚璃走在回廊尽头等他,见他出来,只问一句:“感觉如何?”
“丹药无异,功法也正。”陈墨答,“但刚才那一瞬,胎记又跳了一下。”
楚璃眸光微闪,没再追问。她知道有些事不能说破——星罗盘虽毁,但她今晨在院墙根处发现一道极淡的黑痕,灵力探查时竟被反噬,留下指尖一阵麻木。
傍晚,陈墨回到居所。房门封印完好,窗纸无损,屋内陈设如常。他盘膝坐下,运转渊流吐纳法,灵海平稳流转,赤焰珠在丹田深处缓缓旋转,释放出丝丝暖意。
玉佩忽然微热。
他心头一紧,以为心音将至,可识海依旧寂静。那热度转瞬即逝,仿佛只是错觉。
同一时刻,楚璃坐在自己房中,将星罗盘残片拼于桌面,以香囊中的草编蚱蜢为引,布下残阵。片刻后,残片边缘泛起一丝黑雾,迅速凝聚成一道扭曲痕迹,指向西北方向——外山巡防交界处,夜间无人值守。
她收起残片,放入香囊,面色沉静。
夜渐深。
宗门颁布新规:凡列入内门候选者,可自选洞府修炼。公告贴出不到半炷香,便有数人前往登记。陈墨的名字也被记录在册,分配名单明日公布。
云沧海遣人送来一坛酒,泥封未动,附言寥寥数字:“成名易,守心难。”
陈墨启封倒酒,琥珀色液体流入粗瓷碗中,映着烛光,泛出淡淡金晕。他低头饮酒,眼角余光瞥见碗中倒影——瞳孔深处,似有一缕金纹一闪而过。
他未察觉。
子时三刻,屋顶瓦片无声移开一角。一道黑影伏于檐上,手中洒出细粉,如尘如雾,悄然落入屋内。粉末落地即融,无形无迹,唯有一丝极弱的波动渗入地板缝隙,缠绕向床榻方向。
百里之外,橘猫形态的苍冥虎正蜷在树杈上打盹。忽然鼻尖一痒,它打了个喷嚏,尾巴甩了甩,嘟囔道:“又是血魂宗的噬灵粉……烦不烦。”
话音落,它翻个身,继续酣睡。
陈墨仍在调息,呼吸绵长。玉佩安静贴在胸前,胎记隐于衣袖之下,毫无动静。窗外月光斜照,照在桌角的丹药瓶上,瓶身反射出一点幽光。
屋顶瓦片缓缓合拢,黑影退走,踪迹全无。
次日清晨,赵虎收到一封密信,藏于衡器夹层。拆开一看,仅八字:“目标已到,三日内动。”
他盯着那八个字,嘴角缓缓上扬,右手不自觉抚过左脸刀疤,指尖微微颤抖。
楚璃早起巡查院落,在门槛下方摸到一小撮灰黑色粉末。她捻起少许,置于掌心闭目感应,须臾睁眼,眸光骤冷。
但她没有惊动陈墨。
陈墨正在院中演练新得的《玄炎炼体诀》,掌势沉稳,每一击都带起细微火流。他不知自己已成为猎物,也不知昨夜那坛酒的倒影里,瞳孔中的金纹,正是本源石共鸣尚未完全平息的余波。
正午,宗门公告栏更新。陈墨的名字出现在东峰静庐——一处靠近外门边缘的独立洞府,三日后迁入。
消息传开不久,赵虎悄然离宗,直奔山外某处荒庙。
庙中无人,唯有地面一道血线蜿蜒成阵。他咬破指尖,滴血入阵,低语:“东峰静庐,三日后。”
血阵一闪,消失无痕。
当夜,陈墨睡前再次检查门窗封印。一切如常。他熄灯就寝,背对窗户。
屋檐一角,细微黑尘自瓦缝渗入,缓缓滑落,悬于梁上,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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