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老魔右眼爆裂的瞬间,黑血如雨洒落,每一滴都带着腐骨蚀魂的腥气。陈墨左掌撑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残存的灵气在经脉中逆冲,勉强稳住将倾的身形。他右掌虽垂下,指尖却微微抽动,破军式的余劲尚未散尽,仍在他掌心凝聚成一道微不可察的金线。
密室空气骤然凝滞,血老魔双臂张开,左臂血晶疯狂膨胀,黑气如潮翻涌,在头顶形成一个巨大的血色旋涡。那旋涡缓缓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有百万生灵魂魄在其中哀嚎。一股沉重的精神威压自上而下碾来,陈墨膝盖一弯,几乎跪倒,喉头涌上一股铁锈味。
楚璃靠在墙角,星罗盘残片跌落在她脚边,金光早已熄灭。她试图抬手,指尖刚触到铜鞭便无力垂下,唇角渗出的血丝顺着下巴滑落,砸在地面发出轻响。她望着陈墨背影,想说什么,却只咳出一口血沫。
血老魔狞笑,声音沙哑如裂帛:“你可知道,我为何能不死?”
他缓缓抬起完好的左臂,血晶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每一道都与玉佩裂痕隐隐呼应。“因为我吞了九万七千三百具尸体的心头血,炼化了三百二十七道怨念执魂,才换来这禁忌之力!而你——”他猛然指向陈墨,“不过是个被她气息沾染的蝼蚁,竟敢伤我?”
陈墨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他闭上双眼,识海中一片寂静。往日总在危急时刻浮现的清冷女声,此刻毫无动静。声音不再响起。
他忽然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讥讽,而是真正从心底涌出的一抹笑意。他想起八岁那年,母亲在风雪夜里抱着他发抖,他用瘦弱的身体挡在门前,对盗匪说“不准碰我娘”。他想起十三岁,血溅玉佩那一夜,胎记灼烧如烙铁,他却死死攥着母亲的手不肯松开。他想起楚璃为他挡下血光时的眼神,想起云沧海醉酒后拍着他肩头说“小子,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这些都不是谁安排的命途。
他睁开眼,目光如铁。
“你说她是叶昭。”陈墨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血河真劲的轰鸣,“她说什么,做什么,我不知。我也不问。”
他左手缓缓按向地面,胎记贴着冰冷骨砖,引动玉佩残片中最后一丝本源印记。那股力量并未带来增幅,反而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他体内每一寸灵机的轨迹——它们源自他的意志,而非他人馈赠。
“我所行之路,无需裁定。”
血老魔瞳孔一缩,旋即狂笑:“好!好一个无需裁定!那你告诉我,你现在还能战吗?灵宫枯竭,气血断流,连站都快站不稳,还谈什么信念?”
他双臂合拢,头顶血色旋涡骤然收缩,化作一条巨蟒虚影盘踞空中。那巨蟒通体由黑气与血肉交织而成,眼中跳动着无数挣扎的脸庞,正是当年被他献祭的亡魂。它张口无声咆哮,精神冲击如海啸般扑来。
陈墨单膝跪地,双掌撑住地面,将楚璃整个人护在身后。他的脊背绷成一道弓弦,肌肉因承受巨大压力而剧烈颤抖。耳膜破裂,鼻腔渗血,但他始终没有后退半寸。
巨蟒虚影俯冲而下,带起的风压刮得他脸颊生疼。他咬破舌尖,以痛觉维持清醒,在识海深处默念:
“镇世者,不在破敌多寡,而在心不动摇。”
他不再去想那一指截断星辰的画面,不再期待心音降临。这一战,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是“谁的传人”,也不是为了承接某种宿命。他只是不能让身后的楚璃再受伤,不能让那些曾护他、信他的人失望。
血河真劲的第一波冲击撞上他的神庭,如同万针穿脑。他牙关紧咬,嘴角撕裂,鲜血顺唇角淌下。可就在那痛苦巅峰,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镇世诀第九式“镇岳”,从来不是要凝出山影虚形。
而是以身为山,立于天地之间,任风雨摧折,不动不退。
他双手十指深深插入地面,胎记金纹最后一次亮起,不是为了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将自身意志刻入大地。那股纯粹的“守”意,竟让血河真劲的黑气在触及他身体前微微迟滞了一瞬。
血老魔脸色微变。
“你……竟敢无视我的威压?”
“我不是无视。”陈墨缓缓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我是告诉你——我陈墨所战,只为眼前之人不可欺!”
话音未落,巨蟒虚影再度扑下,这一次直取他天灵盖。陈墨双臂撑地,依旧不动。他知道,这一击落下,自己必死无疑。
可只要他还站着,楚璃就还有活路。
就在巨蟒即将吞噬他的刹那,他忽然感到左臂胎记传来一阵异样震动。不是来自玉佩,也不是心音,而是源自更深处——仿佛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正因他的意志而轻轻颤动。
血老魔察觉异状,怒吼出声:“不可能!你怎会引动本源共鸣?!那是她留给……”
他戛然而止,像是意识到说漏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陈墨没有听清后半句。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头顶那团凝聚到极致的黑气上。他知道,下一瞬,便是生死之分。
他闭上眼,双掌依旧贴地,脊梁挺得笔直。
巨蟒虚影俯冲至距他头顶三寸,空气已被压缩成实质般的屏障。血老魔嘴角扬起残忍笑意,正要催动最后一击——
陈墨突然睁眼。
他的目光不再看天,而是直视血老魔仅存的左眼。
“你说她封印了你百年。”他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那你告诉我,她为何不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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