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切过讲武堂的檐角,玉板边缘泛起微光。陈墨将最后一份誊抄交予执事弟子,未留言语,转身沿青石长廊北行。柳元通已在主殿侧门等候,灰袍袖口沾着昨夜未散的药尘。
“进去便少言。”他低声道,“看,听,记。”
陈墨点头,随其步入偏厅。门扉闭合,殿内烛火骤亮。十二位长老分坐环形石台,气息如渊沉寂。最上首空座垂着玄纹幕帘,尚未有人入席。陈墨立于列席末位,身形挺直,目光低垂。一名须发如雪的老者扫来一眼,眉心微蹙:“此子何人?”
“陈墨。”柳元通代答,“灵宫后期,破军式创招者,天机阁认证执钥人。”
老者冷哼:“年轻后辈列席机密,是否逾矩?”
“血魂宗已启九幽祭坛。”另一侧传来沙哑之声,说话的是位独臂长老,左袖空荡垂落,“三日前,北境地脉震裂七百里,灵潮倒灌,凡人暴毙三千。若再拘泥资历,等来的不是秩序,是尸山。”
殿中气氛一紧。
“九幽祭坛只是表象。”第三位长老开口,手中托着一方青铜匣,“真正异动,在此。”
他掀开匣盖,取出一卷残破古卷,缓缓摊开于石台中央。图纹浮现:九道锁链缠绕一颗悬浮之心,心体裂痕遍布,每一道裂痕尽头都连着一方破碎世界投影。陈墨左臂胎记忽有温热,不灼不痛,却如血脉共鸣。
“此为《万界枢要》残页。”长老续道,“据远古记载,天地运转,系于本源之心。其存,则法则有序;其损,则诸界崩解。三百年前那一战,叶昭以身封印,才止住心核溃散。”
陈墨呼吸微滞。
叶昭——这个名字自心音初现以来,第一次在现实被明确提及。非传说,非隐喻,而是与本源之心直接关联的实体存在。
“可她早已陨落。”先前质疑的老者冷笑,“如今提她,不过是徒增混乱。本源之心下落不明,谁又能确认它是否仍在运转?”
“它在运转,但正在衰弱。”独臂长老指向古卷一角,“你们看这九道锁链,本应金光流转,如今已有三道黯淡无光。对应三处秘境接连失守——断渊谷、葬神岭、归墟海眼。血魂宗所图,正是集齐九大秘宝,重铸血河祭天阵,强行抽取本源之力。”
“荒谬!”老者拍案,“那阵法需百万生灵魂祭,逆天而行,岂能成功?”
“他们不要成功。”陈墨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人耳中,“他们要的是动摇本源。”
全场寂静。
他未抬头,只盯着古卷上那颗裂痕累累的心:“血老魔曾说,抓我是为了‘她’留下的印记。楚璃被掳时,他也提过‘气息相同’。我体内有与本源之心共鸣的命格,而叶昭……曾镇压此心。他们不是想掌控它,是想用我做引子,逼它松动封印。”
石台之上,数道目光交错。
良久,独臂长老缓缓点头:“你比我们想象的知道得多。”
“我不知。”陈墨坦然,“我只知道每一次突破,都会听见一道声音。一道来自极远处的指引。它教我截势,教我破局,教我在绝境中看见‘停’的可能。我不知道那是谁,但我知道,那声音与这本源之心同源。”
殿中烛火轻轻晃了一下。
“所以你是钥匙。”一位始终沉默的女长老终于开口,“不是开启某座秘境的钥匙,是唤醒整个系统的媒介。你的命格,是叶昭当年亲手种下的锚点。”
陈墨没有回应。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八岁救苍冥虎,十三岁血溅玉佩,寒潭边云沧海醉酒低语“你娘看不见,是因为她早年替人挡过一道本源反噬”……一切线索在此刻交汇成线。
原来他从来不是偶然踏上这条路。
他是被选中的执棋之人。
“眼下局势已不容遮掩。”独臂长老起身,“明日午时,盟誓台召开跨势力会谈,正道六宗、三域散修、药王谷、极寒宫皆会派代表前来。我们需要统一情报,共享防御部署。”
“包括第九秘宝现世之讯?”柳元通问。
“必须。”女长老肯定,“断渊谷异象已持续七日,地底传出钟鸣,每响一次,方圆百里灵气紊乱一刻。天机盘指向那里,恐怕第九秘宝即将出世。”
陈墨右手悄然握紧。那枚玉简上的字迹昨日才浮现,如今已被证实。
“但有个问题。”独臂长老目光扫向陈墨,“血魂宗必定也会去。他们不会正面抢夺,而是设局诱杀持有者,或利用秘宝波动进一步侵蚀本源之心。我们需要一个能进入核心区域的人——既要足够强,又要不被提前锁定。”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在他身上。
陈墨依旧站立,肩背笔直。他没有请缨,也没有退缩。
片刻后,他向前半步,声音平稳:“若本源有恙,我愿为前驱。”
话毕,不再多言,转身退出偏厅。
门在身后关闭,殿内争论再度响起,但他已不再聆听。外廊清风拂面,他立于石柱之间,左手缓缓抚过胎记所在。金光在皮下流动,如溪汇江。
庭院深处,一座方形高台矗立,四角刻有镇界符文,台面铭着“盟誓”二字。几队弟子正在布置阵旗,为明日会谈做准备。陈墨凝望片刻,抬步欲离。
就在此时,胎记突然一烫。
心音未至,却有一丝极其细微的震动自玉佩深处传来,仿佛遥远之处,有人轻轻叩击一面铜镜。
他停下脚步。
指尖触及怀中玉佩,触感微颤,如同回应某种召唤。
远处,一只白羽乌鸦掠过屋脊,翅尖划破晨光,坠下一缕极淡的金色尘屑,落在盟誓台中央的符文凹槽内,无声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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