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师一出现，全场那股躁动不安的气氛瞬间凝滞。
所有人都站起身。
异人界公认的泰山北斗，无人敢不敬。
老天师没有望向张楚岚。
他的目光直指界外的张灵玉。
眼神温和，没有责备，只有理解和关爱。
“灵玉。”
他话音平缓，却清晰入耳。
“你虽败，道心却无碍，根基未损，贫道欣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整个赛场。
眼神深沉。
“按照罗天大醮的规矩，八奇技通天箓的继承资格……”
“将由本次罗天大醮的最终胜者……”
老天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
“张楚岚，获得！”
这话一出，赛场瞬间沸腾。
一道惊雷劈入人群，炸开锅。
“什么玩意儿？！”有人破口大骂。
“把通天箓给他？那个不摇碧莲？！”更多人反应过来，愤怒的咆哮此起彼伏。
“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
“老天师！这简直儿戏！”
“天师府疯了吗！八奇技是玩物吗！”
质疑、反对、怒吼，排山倒海般涌来。
整个赛场仿佛要被掀翻。
各大门派的大佬们，脸色铁青。
武当山的长老猛地起身，双眉紧锁，胸口剧烈起伏。
他看向老天师，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质问。
“天师！这如何使得？！”
上清派的代表沉声接话。
“通天箓是八奇技之一，岂可如此草率定夺？”
另一个方向，有人厉声喊道：“老天师，请三思啊！”
十佬之中，几位平日不爱多言的也纷纷站起。
陆瑾眉头紧锁，眼神带着凝重。
“天师，此事牵扯异人界格局，并非小事。”
风正豪的表情也变得极其严肃。
“八奇技的归属，关系万年传承，总不能由着性子来吧？”
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老天师收回目光。
他看向张楚岚。
眼神中，不再有丝毫犹豫。
“张楚岚。”
他声音洪亮。
“通天箓作品罗天大醮冠军的奖品，你可愿继承？”
张楚岚傻愣愣地看了看老天师。
又看了看那个依旧平静站立的李道然。
他嘴唇动了动。
“我……”
他看向老天师。
他似乎想说什么。
又似乎被那股无形的力量震慑，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通天箓，他要，还是不要？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最终回应。
陆瑾的声音，再次响起，威严且清晰。
“张楚岚。”
“通天箓，你可愿继承？”
他深吸一口气。
体内属于“炁体源流”的炁，正随他的呼吸流转。
他看到了陆瑾老前辈眼底的期盼。
也瞥见了王霭脸上，那精明算计下的隐晦贪婪。
甚至听到周围有异人低声议论。
“这小子肯定乐疯了，八奇技啊！”
“可不是，天师府这次怕是要大出血了。”
张楚岚握紧了拳头。
他并非不想得到强大的力量。
但他想要的力量，是建立在他自己道路上的。
他视线又转向了张灵玉。
张灵玉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眼神空洞。
他是天师府的传人。
他把一生都献给了龙虎山的道统。
为了修行，为了师门，他付出了一切。
这份通天箓，对于张灵玉而言。
不仅仅是一项异术。
更是对自身道统的延续。
是老天师，也是整个天师府对他寄予的厚望。
张楚岚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他做了决定。
一个可能会震惊整个异人界的决定。
“陆瑾老前辈。”
“晚辈……斗胆。”
“此等神技，晚辈…不能受。”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什么？！”
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可思议。
“他…他说什么？！”
“这小子疯了吧？八奇技，他竟然不要？！”
张楚岚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
他的目光，直视陆瑾。
语气诚恳而坚定。
“晚辈自有自己的道路，自己的‘绝技’。”
“炁体源流，便是晚辈的全部。”
“既然如此，那边给张灵玉吧。”老天师说道。
众人再次震惊。
老天师对此却毫无所觉。
深邃而探寻的眼神，正落在李道然的身上。
“嗯？看向我干什么？”
他心里犯着嘀咕。
“这种事情，他自己拿捏便是。”
“我一个外人，掺和进去算什么？”
他很快又想通了。
“不过，老天师这举动，倒是与天命相合，没什么问题。”
李道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干涉。
老天师顶着如此巨大的压力，依然坚持将冠军奖励授予冠军。
这份对规则的尊重，本身就是一种“道”。
他抬眼，迎上老天师的目光。
轻轻点头。
那不是单纯的赞许。
更像是某种无言的确认。
“该说点什么吗？”
李道然心念微动。
毕竟，异人界最强的那位正看着自己，若是不出声，恐怕会留下隔阂。
维持“道”的运行，有时也需要一些世俗的仪式感。
他想了想。
“理应如此。”
原本激愤的众人，准备对老天师再次发难。
“什么？！”
“他说什么？！”
此刻，所有怒火都转向了李道然。
喧嚣停滞了一瞬。
接着，轰鸣炸开。
“这小子谁啊？”
一个散修异人难以置信地低声问。
“一个毛头小子，敢在老天师面前，说这种大话？”
另一位散修异人，满脸讥讽。
“老天师在做关乎整个异人界的大事，他竟然敢用理应如此来评价？”
人群中，疑惑、不屑与滔天怒气交织。
“他以为自己是谁？！”
“老天师您都还没……”
还没等他说完。
一股无形的气机，猛地笼罩全场。
它没有丝毫的杀意。
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攻击。
而是灵魂深处，一股来自更高维度的审视与压制。
心神在这一刻剧烈颤抖。
所有喧嚣戛然而止。
然而，在这一瞬间。
所有人，无论修为高低。
无论门派出身。
心中都升腾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敬畏。
甚至，有些异人在这一刻，脑海中竟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
那是……
古老的符文，在混沌中自行显化。
那是……
天地初开，炁的流动，自然演化出种种奇特的法门。
那不是通天箓。
不是拘灵遣将。
不是风后奇门。
更不是其他任何一种已知的八奇技。
但所有异人都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
这些画面，正是所有八奇技的根源。
它们的源头，是“道”。
而此刻，李道然的身影，似乎与那模糊的“道”完全重合。
在这一刻，他们似乎看到。
又似乎“感受到”。
所有的八奇技，并非什么人创造。
它们是天地大道，在某些特殊时刻，对有缘人的显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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