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晨光透过云层,温柔地洒在城市的街道上。张博涛提前十分钟抵达嘉禾舞社,推开玻璃门时,动感的舞曲正从排练室里飘出,混着汗水与青春的气息,瞬间驱散了清晨的微凉。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更衣室,换上宽松的舞蹈服,镜子里映出他挺拔的身形,连日来职场的疲惫似乎也在这一刻被暂时搁置。
走进排练室,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沈景婷。她正对着镜子调整舞蹈动作,浅粉色的舞蹈裙随着肢体的摆动轻轻扬起,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发梢随着节拍微微晃动。
听到脚步声,沈景婷转过身,看到是张博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清甜的笑:“博涛哥,你今天也来这么早呀?”
“想着早点来热身,免得等会儿跟不上节奏。” 张博涛笑着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手边的舞蹈背包上,“你这是刚到?”
“嗯,刚换好衣服,正琢磨着上次老师教的那个旋转动作呢,总觉得衔接得不够自然。” 沈景婷说着,又对着镜子尝试了一遍,旋转时裙摆划出优美的弧线,可落地时还是微微晃了一下。
张博涛上前一步,耐心地指导:“旋转的时候重心再往内收一点,肩膀放松,眼神盯着一个固定点,这样不容易晕。”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调整她的站姿,指尖触碰到她肩膀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怔,空气中似乎多了几分微妙的暖意。
随着其他学员陆续到场,舞蹈老师也走了进来,音乐声骤然变得更加激昂。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张博涛和沈景婷都沉浸在舞蹈的世界里,汗水浸湿了衣衫,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但每当目光不经意间交汇,彼此眼中的笑意都能让疲惫消散几分。
课程结束时,沈景婷揉着发酸的腰,语气带着几分撒娇:“好久没这么高强度练舞了,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张博涛递过去一瓶拧开瓶盖的矿泉水,笑着提议:“正好到饭点了,附近有家披萨店味道不错,一起去尝尝?”
沈景婷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呀!我早就听说那家店的榴莲披萨超好吃,一直没机会去。”
两人并肩走出舞社,午后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隙,碎成点点金芒,温柔地漫过肩头。
一路上,他们聊着舞蹈课上的趣事,从老师夸张的表情到某个学员搞笑的失误,笑声不断。十几分钟后,便到了那家披萨店,推门而入,浓郁的芝士香味扑面而来,暖黄色的灯光让整个空间显得格外温馨。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完餐,沈景婷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丝绒盒子。她将盒子推到张博涛面前,脸上带着几分期待:“博涛哥,给你带了个礼物。”
张博涛有些意外,拿起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块银白色的浪琴男士手表,表盘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指针旁的碎钻点缀得恰到好处,一看就价值不菲。他惊讶地抬头:“这太贵重了,你怎么突然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沈景婷双手托着下巴,笑得眉眼弯弯:“上周去香港出差,在免税店看到这款手表,觉得特别适合你,就买下来了。而且上次你送我的香水套装我特别喜欢,每天都在用呢,这也算是回礼啦。”
“可这礼物还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张博涛说着就要把手表装回盒子里。
“哎呀,你就收下嘛!” 沈景婷急忙按住他的手,语气带着几分执拗,“这是今年的最新款,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你要是不收,我可就生气啦。” 她微微嘟起嘴,眼神里满是真诚。
看着沈景婷认真的模样,张博涛心里涌上一股暖流,最终还是妥协了:“那好吧,谢谢你,我很喜欢。” 他将手表戴在手腕上,大小刚刚好,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一般。
这时,服务员端着披萨走了过来,金黄的披萨上铺满了厚厚的榴莲果肉和芝士,热气腾腾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两人不再纠结礼物的事,拿起刀叉开始享用美食,偶尔分享一块披萨,聊聊各自的工作和生活,氛围轻松又惬意。
吃完披萨,沈景婷提议去看电影,张博涛自然没有异议。他们查了最近的观影场次,选了日本电影《告白》。走进影院,昏暗的环境让彼此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些。
电影的剧情压抑又深刻,当看到感人的片段时,沈景婷悄悄抹了抹眼泪,张博涛注意到后,默默递过去一张纸巾。
散场时,两人还在讨论着电影里的情节,从主角的命运聊到人性的复杂,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张博涛主动提出送沈景婷回家,她没有拒绝。夜晚的街道安静了许多,晚风轻轻吹过,带着几分凉爽。
两人并肩走着,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有车辆驶过,灯光短暂地照亮他们的脸庞。他们聊着天,从学生时代的趣事到对未来的规划,话题源源不断,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快到沈景婷家小区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张博涛。路灯的光芒落在她脸上,能清晰地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
沉默了几秒,沈景婷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格外坚定:“博涛哥,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不等张博涛反应,她便微微踮起脚尖,双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角,将嘴唇贴了上来。
那是一个短暂却温柔的吻,带着少女的羞涩与勇敢。张博涛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来,沈景婷已经松开手,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低声说了句 “我回家啦”,便转身快步跑进了小区。
张博涛站在原地,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心跳得飞快,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他目送着沈景婷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转身离开,一路上,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的画面,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然而,这份甜蜜与悸动并没有持续太久。周日在家休整了一天,周一清晨,张博涛带着对新一周的期待走进公司,刚坐下没多久,集团办公室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通知他下午两点到集团总部开会,由林总亲自主持。
挂了电话,张博涛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最近集团重点推进华浩电力的项目,他负责协调恒信贸易的相关业务,虽然之前和王副总沟通过采购事宜,但物流环节一直没什么进展,不知道这次开会是不是要讨论这件事。
下午一点半,张博涛提前抵达集团总部会议室,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王副总、郭占廷以及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在。
他找了个空位坐下,刚拿出笔记本,就看到王副总朝他看了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却什么也没说。
两点整,林总推门而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走到主位坐下,开门见山:“今天把大家叫来,主要是问问华浩电力项目的进展情况。王副总,你先汇报一下。”
王副总立刻站起身,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刻意的谨慎:“林总,目前华浩电力的销售长期协议已经签订完毕,合作细节也都确认好了,但采购环节进展有些缓慢,还没达到预期目标。”
“进展缓慢?” 林总眉头一皱,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怒气,“这个项目多重要你们不知道吗?现在销售端都搞定了,采购却掉链子,要是耽误了交货时间,谁来承担责任?”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直视林总的目光。
这时,郭占廷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林总,之前王副总安排恒信贸易采购部的胡总推进从印尼采购煤炭的事情,我们一直盯着,但胡总那边始终没有进展,我们也没办法。”
林总将目光投向张博涛,语气严厉:“张博涛,恒信贸易公司是你负责的,采购怎么会出这么大问题?你给我解释一下。”
张博涛立刻站起身,冷静地回答:“林总,一个月前我已经和王副总沟通过采购任务,当时就把具体工作安排给了胡总,让他尽快推进印尼煤炭采购。现在采购合同已经初步谈妥,但业务环节到了集团物流部,需要运输公司协调货船。不过最近国际船价上涨,运费也跟着高了不少,集团物流部说让再等等,看看后续价格会不会降下来,所以一直没定下来。”
“等?” 林总拍了一下桌子,怒气更甚,“这么重要的项目能等吗?你也是集团副总,物流部那边你不会去协调吗?推进速度这么慢,这个月必须完成交货,要是交不了货,你这个集团副总裁就别干了!”
张博涛心里一紧,急忙解释:“林总,物流部归郭占廷管,之前王副总已经和郭总沟通过协调货船的事,但郭总一直拖着没办,不是我不推进。”
“张总,你可不能这么说。” 郭占廷立刻反驳,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我从来没收到过你或者王副总关于协调货船的通知,你怎么能说我拖着不办呢?”
“你……” 张博涛气得脸色发青,刚想继续争辩,就被林总打断了。
“好了好了,你们别在这里打嘴仗了!” 林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目光再次落在张博涛身上,“张博涛,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限你一周之内把采购和物流的事情搞定,要是搞不定,你就自己看着办!散会!”
张博涛还想解释,说这件事当初是林总安排王副总牵头推进的,现在怎么突然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了。可话还没说出口,会议室里的人就纷纷起身离开,大家都低着头,没人敢停留。
他看向王副总,正好对上王副总的目光,对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得意,随后便转身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张博涛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心里又气又急。他知道,现在必须找到林总解释清楚,否则这个黑锅他就背定了。于是,他快步走出会议室,朝着林总的办公室走去。
可刚到林总办公室门口,就被郑秘书拦住了。郑秘书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语气却十分坚定:“张总,不好意思,林总正在会客,您现在不能进去。”
“会客?什么客人这么重要?我有急事要找林总汇报。” 张博涛急切地说。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林总交代过,在他会客期间,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郑秘书摇了摇头,态度坚决,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
张博涛无奈,只能暂时放弃找林总解释的想法。他想着先去集团物流部问问情况,看看能不能推动一下货船协调的事。于是,他转身走向物流部办公室,找到负责此事的程经理。
“程经理,华浩电力项目需要的货船,协调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张博涛开门见山地问。
程经理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语气谨慎:“张总,这件事具体得向郭总汇报,我只是负责执行,没有决策权。郭总没发话,我也不敢擅自推进。”
“又是郭占廷!” 张博涛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他转身朝着郭占廷的办公室走去,想要当面问清楚。
可走到办公室门口,他却停下了脚步 —— 透过虚掩的门缝,他看到王副总正坐在郭占廷的办公桌前,两人有说有笑,手里拿着文件,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气氛十分融洽。
那一刻,张博涛什么都明白了。原来王副总和郭占廷早就串通好了,他们就是故意拖着不推进项目,想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好趁机夺走他的职位。
之前王副总看似配合的态度,不过是伪装而已,职场上的所谓 “盟友”,在利益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接下来的一周,张博涛每天都去物流部催促推进工作,可每次都被程经理以 “需要等郭总指示” 为由拒绝。
他去找郭占廷,对方要么避而不见,要么就用各种理由推脱,始终不正面回应。
张博涛尝试联系运输公司,可对方表示只和集团物流部对接,不接受个人协调,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却什么也做不了。
一周的期限很快就到了。这天早上,张博涛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司,刚打开电脑,就看到集团内网弹出一条通知,标题格外醒目 ——“关于张博涛同志职务任免的通知”。
他颤抖着鼠标点开通知,里面赫然写着:“经集团研究决定,免去张博涛同志集团副总裁职务,即日起生效。”
短短一句话,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张博涛的心上。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无力地向后倒去,瘫坐在办公椅上。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却丝毫无法缓解他内心的绝望与愤怒。
他痛恨郭占廷的卑鄙无耻,更失望于王副总的背叛 —— 曾经一起并肩作战,他以为王副总是可以信任的朋友,却没想到对方为了利益,竟然能如此毫不犹豫地背后捅刀。这一刻,他深刻地体会到,职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然而,打击还在继续。自从他被免去副总裁职务的消息传开后,恒信贸易采购部和销售部陆续有人提出离职。一开始,张博涛还抱着一丝希望,逐个找离职员工谈话,苦口婆心地挽留,讲述恒信的发展前景,希望他们能留下来一起共渡难关。
可任凭他费尽心力挽留,大多数人还是铁了心要走;更有人毫不避讳地直言,集团领导眼下的决策,让他们对未来看不到半分希望。
一次次的挽留失败,让张博涛渐渐失去了耐心。后来,再有人来提交离职申请,他只是草草看一眼,便拿起笔签字,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热情。
看着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离职申请,想到自己一手打造起来的恒信贸易,从最初的几个人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倾注了他无数的心血和汗水,如今却因为自己的失势而陷入动荡,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张博涛的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将天空染成一片橘红色。
办公桌上的浪琴手表依旧泛着光泽,提醒着他周六那天的甜蜜与温暖,可此刻,这份温暖却再也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寒意。
他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自己一手建立的事业,是否真的会毁在这场职场斗争中,只觉得无尽的疲惫和绝望,将他紧紧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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