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的阳光透过窗纱,在书桌铺下一层柔和的暖光。张博涛指尖捏着摊开的《基督山伯爵》,目光停在书页的某一行上,久久未动 —— 那句关于幸与不幸的文字,像一颗石子投进心湖,漾开圈圈共鸣的涟漪:“这个世界上无所谓幸福,也无所谓不幸,有的只是一种境况和另一种境况的比较,如此而已。只有体验过极度不幸的人,才能品尝到极度的幸福。只有下过死的决心的人,才会知道活着有多好。”
就在他还沉浸在文字带来的触动里时,搁在桌边的手机突然 “嗡嗡” 震动起来,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他回过神,伸手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号码,指尖悬在接听键上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下接听,将手机贴近耳边,声音带着几分刚从书中抽离的轻缓:“您好,哪位?”
听筒里传来一个温柔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女声:“请问是张博涛先生吗?我是林琼的闺蜜,茉莉。”
“茉莉姐?您好您好!” 张博涛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一顿,眼神里先闪过一丝困惑,随即恍然轻笑,“瞧我这反应,咱们之前见过的 —— 前年您婚礼,我还跟着琼姐去送过祝福呢。”
“是这样,我想跟您约个时间见面,有些关于林琼的事,我觉得得跟您聊聊。” 茉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我知道您是林琼公司的老员工,对她也很了解,或许咱们能一起想想办法。”
张博涛心里一动,自从上次从李阿姨那里得知林总要卖房子后,他就一直找不到突破口,茉莉作为林总的闺蜜,说不定知道些内情。“好,您定时间和地点吧,我这边都方便。”
“那咱们就定在今天下午四点吧?就约在我的‘茉莉时光’咖啡店 —— 你之前陪琼姐来喝过下午茶的,就在国展附近那条梧桐巷里,门头挂着暖黄色的小灯牌,很好找。” 茉莉的声音里添了几分轻快,像是怕他记不清,又特意补了句,“要是实在没印象,到了国展给我打电话,我去路口接你也行。”
“没问题,下午四点我准时到。” 挂了电话,张博涛看着手机屏幕,心里的期待和焦虑交织在一起,他不知道茉莉带来的消息,会是解开谜团的钥匙,还是让他更绝望的打击。
下午三点五十,张博涛提前来到了 “茉莉时光” 咖啡店。推开玻璃门,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扑面而来,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初冬的寒意,店里播放着轻柔的爵士乐,和公司里的压抑氛围截然不同。
他环顾四周,看到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穿着米色大衣的女人,长发披肩,正低头搅拌着咖啡,应该就是茉莉。
“茉莉女士?” 张博涛走过去,轻声问道。
茉莉抬起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起身示意他坐下:“张总,快坐。想喝点什么?”
“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好。” 张博涛坐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美式咖啡,才转向茉莉,“您说有关于林总的事要跟我说,是她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茉莉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勺子,眼神里满是担忧:“上次林琼约我吃饭,跟我说了件事,我当时还替她高兴,可现在想想,总觉得不对劲。”
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她那天心情特别好,说准备在法国买个别墅,明年春天要和罗永斌在巴厘岛举办婚礼,还说要邀请我去参加呢。”
“结婚?” 张博涛手里的咖啡杯晃了一下,褐色的咖啡差点洒出来,他急忙稳住杯子,眼里满是震惊,“茉莉姐…… 琼姐没跟我说过她要结婚的事啊。而且我上次去她东山别墅找她,家里的李阿姨说,她要把别墅卖了,说是已经挂在中介了。”
“卖房子?” 茉莉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手里的勺子 “当” 地一声碰到了杯壁,“真的吗?她怎么会突然要卖房子?这个她倒是没跟我说过。她之前还跟我念叨,说罗永斌希望结婚后在法国定居,说他在法国有个酒庄,两人还打算在法国买套大别墅,以后就在那边生活呢。”
茉莉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在桌布上轻轻敲击着,语气里满是不解:“我当时还劝她,说在国内住得好好的,没必要跑去法国,可她根本听不进去,说罗永斌说什么都是对的。她这是被那个男人迷昏了头啊,对方说什么她都答应,一点都不考虑自己的情况。”
张博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里,他放下杯子,声音低沉地说:“不止这些。最近公司里都在传,说要把公司转让给国企,而负责办这事的,就是罗永斌的朋友郭占廷。现在公司里的事,我们这些老员工根本无权干涉,郭占廷完全是独断专行。”
“什么?转让公司?” 茉莉猛地提高了声音,引得旁边几桌客人都看了过来,她急忙压低声音,却还是难掩激动,“这哪里是转让,这分明是卖公司的节奏啊!林琼是疯了吗?那公司是她一手打拼出来的,怎么能说卖就卖?”
“我也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张博涛的眼神里满是疲惫,“我找过她好几次,给她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也不回,根本见不到她的人。公司现在乱成一团,很多老员工都辞职了,再这样下去,公司真的要完了,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茉莉沉默了几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张总,你说…… 那个罗永斌,会不会是个骗子啊?他说的那些话,什么法国酒庄、定居法国,该不会都是编的吧?”
“骗子?” 张博涛愣了一下,他之前只觉得罗永斌不靠谱,却没往骗子的方向想过,“我也不太了解他,只是听公司里的人说,他是做红酒生意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做红酒生意?” 茉莉冷笑了一声,身体往前倾了倾,声音压得更低了,“我老公是马来西亚的商人,认识不少圈子里的人,非富即贵的那种。之前在一个酒会上,我特意跟一个做红酒生意的朋友打听了罗永斌,你猜怎么着?我那朋友说,罗永斌在法国根本就没有什么酒庄,他在国内也就是个小代理商,手里就几个低端红酒品牌,跟他说的‘法国酒庄老板’差远了!”
“什么?没有酒庄?” 张博涛的心脏猛地一沉,手里的咖啡杯差点从手里滑下去,“您确定吗?这可不是小事,如果真是这样,那林总岂不是被骗了?”
“我那朋友在红酒圈摸爬滚打了十几年,消息肯定不会错。” 茉莉的语气十分肯定,眼神里满是焦急,“我当时就把这事告诉林琼了,劝她好好调查一下罗永斌,别被人骗了。可她倒好,完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说她看过罗永斌在法国酒庄的照片,肯定不会错,还说我是在嫉妒她,不愿意让她幸福。”
“照片?” 张博涛皱起眉头,语气里满是无奈,“一个照片能说明什么?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好多照片都是 p 的,随便找个酒庄拍几张照片,再修一下,谁能分辨真假?她怎么就这么糊涂,连这种基本的判断都没有了?”
“谁说不是呢!” 茉莉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跟她吵了一架,她就再也没主动联系过我。我本来还想着,等她冷静下来再好好劝劝她,可现在看来,她不仅没冷静,反而越陷越深了。还是得想办法告诉她真相,让她调查清楚了再谈结婚的事,要不然,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哭都来不及!”
“可现在根本找不到她人,怎么劝啊?” 张博涛的语气里满是无力,“我去她家找过,她不在;给她打电话发信息,她也不回,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茉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办法:“对了!我下个月过生日,林琼之前答应过我,说会回来陪我过生日的。到时候我把她约出来,你也一起来,咱们两个人一起劝她,说不定她能听进去几句。”
张博涛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他看着茉莉,用力点了点头:“好!只要能见到她,我一定好好跟她谈谈,让她看清楚罗永斌的真面目,别再执迷不悟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商量着下个月过生日时怎么劝说林琼,才各自起身离开。走出咖啡店,初冬的寒风再次吹在脸上,张博涛却觉得心里比刚才更冷了。
一想到林琼不仅要卖公司、卖房子,还要跟一个可能是骗子的人结婚,张博涛就忍不住生气,既气林琼的糊涂,也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没有回家,脚步不受控般沿着路灯昏黄的街道漫无目的地晃着。不知走了多久,三里屯“蓝调酒吧” 的霓虹招牌撞进眼里,一股无名的烦躁瞬间涌上心头。
他推开门,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对着服务员喊道:“给我来一瓶洋酒,最好是最烈的那种!”
服务员愣了一下,还是转身去拿了一瓶威士忌,放在他面前,又递过来一个酒杯:“先生,您慢用。”
张博涛没有倒酒,直接拧开瓶盖,对着瓶口喝了起来。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灼烧着他的食道,却让他暂时忘记了心里的烦躁。一瓶酒很快就见了底,他又对着服务员喊道:“再来一瓶!”
不知道喝了多少,他的眼前开始模糊,耳边的音乐也变得断断续续。酒吧里的人影晃动,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直到服务员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要打烊了,您看是不是让家人来接您一下?”
张博涛抬起头,眼神迷离,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家人?我没有家人…… 不用管我,我还能喝……”
服务员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发信人是 “沈景婷”,内容是:“你在干嘛呢?”
服务员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给沈景婷回了一条信息:“您好,您的朋友在我们酒吧喝多了,现在没办法自己回去,麻烦您来接他一下,地址蓝调酒吧。”
发完信息,服务员把手机放回桌上,守在旁边等着。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女人匆匆走进酒吧,正是沈景婷。她看到趴在桌上的张博涛,急忙走过去,轻轻摇了摇他:“张总?张博涛?你醒醒!”
张博涛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了沈景婷一眼,又把头埋了下去,嘴里还在念叨着:“琼姐…… 你怎么才来…… 别卖公司…… 别卖房子……”
沈景婷无奈地叹了口气,跟服务员一起,把张博涛扶了起来。张博涛浑身发软,几乎整个重量都压在沈景婷身上,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出酒吧,塞进车里。
“张总,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沈景婷发动车子,侧头问旁边的张博涛,可他已经靠在座椅上,睡得不省人事,根本没有回应。
沈景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里犯了难。送他去酒店吧,她又不放心;可问不出他家的地址,也没办法送他回家。犹豫了半天,她还是决定把张博涛带回自己家:“算了,先带你回我家吧,总比在外面安全。”
车子一路平稳地开到沈景婷家楼下,她费力地把张博涛扶上楼,刚打开门,张博涛突然弯下腰,对着门口的垃圾桶吐了起来,身上、地上到处都是污秽物,一股难闻的味道弥漫开来。
沈景婷皱了皱眉头,却没有丝毫嫌弃。她先把张博涛扶到沙发上坐好,然后去卫生间拿了毛巾和温水,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脸上和衣服上的污渍。可衣服上的污渍太多,根本擦不干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帮他把衣服换下来。
她找来自己弟弟以前留下的睡衣,又打了一盆温水,费力地帮张博涛脱掉脏衣服,给他擦拭身体。张博涛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或许是因为喝了太多酒,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沈景婷的脸颊微微发烫,动作也变得格外轻柔,像是在照顾一个易碎的珍宝。
帮张博涛换好睡衣后,她又把他扶到卧室的床上,盖好被子。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张博涛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迷离,却紧紧地盯着她。
“琼姐…… 你终于来了……” 张博涛喃喃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我找了你好久…… 我好想你……”
不等沈景婷反应过来,张博涛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拉倒在床上,然后翻身压了上去。沈景婷吓得惊呼一声,想要推开他,可张博涛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推不动。
“琼姐…… 别离开我…… 别卖公司……” 张博涛的头埋在她的颈窝,呼吸灼热,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沈景婷的身体僵硬着,心里又慌又乱,可看着张博涛痛苦的表情,她最终还是没有再挣扎……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卧室,落在张博涛的脸上。他猛地睁开眼睛,头痛欲裂,昨晚的记忆像是被橡皮擦擦掉了一样,一片空白。他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还有身边熟睡的女人……
“啊!” 张博涛惊呼一声,猛地坐起身,才发现自己穿着一身陌生的睡衣,而身边的女人也被他吵醒,缓缓睁开了眼睛,正是沈景婷。
沈景婷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有些躲闪,轻声说:“你醒了?”
“我…… 我怎么会在这里?” 张博涛的声音有些沙哑,心里满是羞愧和慌乱,“这是你的家?我昨晚……”
“你昨晚在酒吧喝多了,酒吧服务员给我发信息,让我去接你。” 沈景婷坐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尴尬,“我问你家在哪里,你不说话,我怕你一个人住酒店不安全,就把你带回我家了。”
张博涛的头更低了,双手抓着头发,声音里满是愧疚:“对不起,昨晚给你添麻烦了。我…… 我没说错话,做错事吧?”
沈景婷的脸颊更红了,她低下头,手指轻轻绞着被子,轻声说:“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我…… 我喝断片了,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博涛的心里越来越慌,他看着沈景婷的表情,隐约觉得昨晚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是不是我昨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对不起,景婷,我……”
“好了,别想了。” 沈景婷打断他的话,抬起头,勉强笑了笑,“都过去了。你先去刷牙洗脸吧,我去做早饭,吃完早饭再去上班。”
张博涛看着沈景婷温柔的眼神,心里更加愧疚,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拿起旁边的衣服,逃也似的冲进了卫生间。
洗漱完后,张博涛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的牛奶、面包和煎蛋,心里五味杂陈。沈景婷坐在他对面,安静地吃着早饭,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格外尴尬。
吃完早饭,张博涛站起身,对着沈景婷深深鞠了一躬:“景婷,昨晚的事,真的很抱歉。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沈景婷笑了笑,摇了摇头:“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快去吧,别耽误了上班。”
张博涛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沈景婷的家。走出楼道,初冬的寒风迎面吹来,让他清醒了不少。他回头看了一眼沈景婷家的窗户,心里满是愧疚和迷茫。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敢再想,只能快步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朝着公司的方向驶去。
车子一路前行,张博涛看着窗外的街景,心里的疑惑和焦虑又涌了上来。琼姐的婚礼、罗永斌的谎言、公司的危机,还有昨晚和沈景婷的意外…… 这一切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包裹,让他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待下个月茉莉的生日,希望能在那天,解开所有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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