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小,风急。
残破的山神庙里,火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晃动如同鬼魅。
龙啸云盘膝而坐,脸色由苍白转为一种不正常的青黑,牙关紧咬,冷汗涔涔。肩头的伤口流出的血已呈墨色,毒性正在不断侵蚀他的身体。他竭力运功抵抗,但效果甚微。
李寻欢撕开他伤口处的衣物,只见黑气已蔓延至锁骨,情况危急。他虽通文墨,于医毒一道却所知有限,身上更无解毒良药。
“必须找到解药…或是精通毒道之人…”李寻欢声音低沉,眼中满是焦灼。在这荒山野岭,何处去寻?
就在此时,庙外风中,隐隐传来一阵悠然哼唱声,调子洒脱不羁,词句似偈非偈。
“…世途多碍眼…醉乡自洞天…壶中日月长…”
伴随着哼唱,是沉稳而略显随意的脚步声。
李寻欢猛地抬头,眼神一凛。
龙啸云也强打精神,警惕地望向庙门。
吱呀——
破旧的庙门被推开,一个身影闲适地踱了进来,带着一股清冽的酒香。
来人看起来约莫五十上下,鬓角微霜,面容清癯,一双眼睛似醉非醉,开阖之间却隐有精光流转。他衣着朴素,甚至有些落拓,但气度非凡,手中提着一个锃亮的红漆大葫芦。
他仿佛步入自家庭院,瞧也没瞧庙内紧张肃杀的两人,自顾自走到一角,拂去石上灰尘,安然坐下,拔开葫芦塞,悠然品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叹息。
龙啸云肩头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那人仿佛这才注意到他们,目光随意扫过龙啸云,眉头微挑。
“‘黑寡妇’的蛛毒…能撑到现在,内力根基倒还算扎实。”他语气平淡,像是在点评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说完又举起了葫芦。
李寻欢心中剧震,此人竟一眼便道破毒药来历!他再无犹豫,起身拱手,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请先生施以援手!”
那人恍若未闻,注意力似乎全在酒上。
李寻欢一咬牙,深深一揖:“晚辈李寻欢,恳请先生救人!”
庙内只有酒液入喉的细微声响。
龙啸云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也虚弱开口:“先生…”
话音未落,那人忽然放下葫芦,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们一眼:“聒噪。扰人清饮。”
说着,他似有些不耐烦,从怀中随意取出一个青色小瓷瓶,手指一弹,那瓷瓶便稳稳落在李寻欢身前。
“外敷一半,内服一半。再要多言,便还我吧。”他语气慵懒,说完又自顾自品起酒来,仿佛眼前之事已了。
李寻欢不及细想,立刻照做。药粉呈淡金色,异香扑鼻。甫一敷上,龙啸云伤口黑气便迅速消退,服下后不久,他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脸色顿时舒缓大半,虽仍虚弱,但剧毒显然已解。
龙啸云长舒一口气,虚脱般靠在墙上,向李寻欢投去感激的目光。
李寻欢心中骇然,此人之能,深不可测。他再次恭敬行礼:“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那人饮酒的动作顿了顿,目光似无意间掠过李寻欢藏刀的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吟:
“…嗯…刀意初成,锐气已显…可惜,刚柔未济,震字诀徒具其形,连个铁环都敲不响…”
话音落下,他又沉浸于酒中天地,仿佛刚才只是随口品评。
李寻欢却如遭雷击,浑身一震!
震字诀?!铁环?!
他竟连深涧边自己模仿上官金虹环劲、震偏弩箭的细节都一清二楚?!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猛地看向那自斟自饮、洒脱不羁的中年人,一个代号般的名字骤然划过脑海——通晓天地玄机,游戏人间红尘…
天机圣人?!
风从破门吹入,吹得火苗摇曳不定。
庙内三人,一伤,一惑,一超然。
真相如同那人的酒香,清晰可闻,却又缥缈难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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