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凉,人静。
整个茶馆仿佛被那“钟爷”一句话冻住了。所有窃窃私语都消失了,只剩下紧张的呼吸声和心脏不安的搏动。
那钟爷的目光,如同打磨过的刀锋,再次缓缓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李寻欢和龙啸云这一桌。
他并未立刻发作,只是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动作从容,却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压迫。
“两位面生得很。”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不是本地人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龙啸云身体绷紧,手已完全握住剑柄,指节发白。
李寻欢放下茶杯,抬起头,目光平静地与钟爷对视:“路过。”
“哦?”钟爷眉毛一挑,“去哪?”
“北边。”
“北边大了。具体去哪?”
“走到哪,算哪。”
一问一答,简洁,平静,却暗藏机锋,空气里的火药味陡然浓烈起来。
钟爷身后两名青锋堂汉子已然手按刀柄,眼神凶戾。
钟爷却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北边不太平。最近闹狼灾,专吃外乡人。两位看着不像寻常旅人,还是小心为上。”
他话里有话,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龙啸云忍不住冷声道:“不劳费心。我们自有防身的本事。”
“本事?”钟爷目光掠过龙啸云的剑,又回到李寻欢那双看似空空如也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什么本事?是三尺青锋,还是…别的什么?”
他显然注意到了李寻欢异于常人的稳定手指,以及那深藏不露的气质。
李寻欢淡淡道:“防身的本事,无非是求个活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说得好!”钟爷忽然一拍桌子,震得杯盏乱响,“好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是…人先犯了呢?”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毒蛇般锁定李寻欢:“比如,杀了不该杀的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话音未落,他身后两名汉子“锵”地一声,长刀出鞘半尺,寒光刺目!
茶馆内惊呼声四起,胆小的已缩到角落。
龙啸云“霍”地站起,长剑嗡鸣,已然完全出鞘,剑尖直指钟爷:“想动手?!”
气氛瞬间绷紧至极致,厮杀一触即发!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李寻欢身上。
他却依旧坐着,甚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他的手指稳定得可怕,连一滴水都没有溅出。
“该杀的人,自然杀了。”他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该拿的东西,若是不该拿,也不会在我手里。”
他抬起眼,看向钟爷,眼神清澈,却深不见底:“阁下是在审问犯人?”
钟爷瞳孔微微一缩。这年轻人的冷静和气势,远超他的预料。
“是又如何?”钟爷冷笑,手已按上自己腰间的刀柄。
“不如何。”李寻欢道,“只是提醒阁下,审问,要有证据。否则,与拦路剪径的强盗,有何区别?”
他语气平和,言辞却锋利如刀,直指对方仗势欺人。
钟爷脸色一沉,显然被激怒:“在这孙家集,我的话,就是证据!”
“是吗?”李寻欢轻轻放下茶杯,“却不知这是朝廷的王法,还是…某位‘孙爷’的家法?”
他直接点出了“孙爷”,如同投石入水!
钟爷脸色骤变,眼中杀机暴涨!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直接,如此有恃无恐!
他死死盯住李寻欢,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虚实。
整个茶馆死寂。
落针可闻。
只有窗外风吹旗幡的猎猎作响。
良久,钟爷忽然缓缓松开了握刀的手,脸上怒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阴沉。
“好,很好。”他点点头,声音冰冷,“牙尖嘴利。希望你的本事,配得上你的胆子。”
他站起身,不再看两人,对两名手下挥挥手:“我们走。”
他竟选择了暂时退让!显然,李寻欢的冷静和点出“孙爷”的举动,让他心生疑虑,不敢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贸然动手。
三名青锋堂汉子收刀入鞘,转身离去。走到门口,钟爷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来:
“孙家集客栈不多,城东‘归来居’最是干净。两位…好生歇息。”
说完,大步离开。
这看似好心的提醒,却比直接的威胁更令人心悸。
归来居?那是请君入瓮的囚笼!
茶馆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茶客都惊恐地看着李寻欢二人,仿佛在看两个瘟神。
李寻欢缓缓站起身。
“走吧。”他对龙啸云道。
龙啸云收剑还鞘,脸色凝重:“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李寻欢目光扫过窗外,街角几个身影一闪而逝。
网,已经撒开了。而他们,似乎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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