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也凑过来，用脑袋蹭哑巴的裤腿，哑巴弯腰摸了摸它的头，小黑舒服得直哼哼。
二踢脚摸出怀表看了眼，开口道：“都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屋说，天还没亮，别吵到其他客人。”
“‘老斑鸠’他们呢？”把头问。
老烟枪朝306房间努了努嘴：“在里边呢。”
“你们互相都见过了？”
老烟枪点点头：“见过了，照片和地图的事也和我们说了。”
我和把头对视一眼，我看向应雪：“当时你也在？”
应雪点点头：“嗯，那个老爷爷给我们讲过了，说了魏老爷和凤凰岭的事，还告诉我们，这次的古墓非常危险，所以上头让我们来北京支援他们。”
我挠挠头：“他是这么说的？”
应雪点点头：“是的。”
我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是二叔他们提前给“老斑鸠”他们打了招呼，才没有露馅。
说话间，我们一群人挤进305房，本来就不大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满满当当。猴子一屁股坐在床上，又开始抱怨：“这破房间也太小了，早知道当初该订个大点的。”
“有的住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我白了他一眼，找了个凳子坐下。
这个房间有两张床，一个沙发，两个小凳子，猴子和应雪坐一张床，老烟枪和二踢脚坐一张床，我和马老六坐两个凳子，哑巴则靠着墙站着。我把凳子让给哑巴坐，他摆摆手：“不用，我靠着就行。”
把头走到小桌子对面的沙发坐下，他敲了敲桌子：“大家安静下，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小黑都不晃尾巴了，乖乖趴在应雪脚边，所有人都看向把头，等着他讲话。
把头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哑巴身上，他清了清嗓子：“哑巴，你先来吧。”
哑巴正在看着地面发呆，听见把头的话，他抬头看了看众人：“给我根烟。”
闻言，众人都是一愣，除了应雪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哑巴从来不抽烟的，他要烟肯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说。
老烟枪愣了两秒，随即从包里摸出包红塔山，抽出来一根，连带着打火机也给了哑巴，随后又抽出来几根散给众人。
一时间，房间内烟雾缭绕，应雪咳嗽了一声，往床后挪了挪。见状，我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了一半，尽量让房间通风透气。
走到小凳子前坐下，哑巴开始说话：“我叫陈默……”
话一出口，几人大眼瞪小眼，猴子开口：“哑巴老哥，这名字挺适合你，果然很沉默……”
哑巴摆摆手：“我师傅给我取的名字，不过，你们叫我陈默也好，哑巴也行，怎么顺口怎么来。”
他继续道：“我是一名孤儿，是我师傅收留了我，从小教我剑术、机关破解。也许你们听说过他，他叫陈道义，发丘一脉第七代传人，而我，就是他的徒弟，第八代传人。之前在江景别墅，我说过我在找一样东西，这个东西我知道在哪里，但是却拿不到，没错，这个东西就是‘尸丹’！”
闻言，众人都是一惊，这事情我和把头之前已经讨论过了，大概猜到了是这么回事，但是听到他本人亲口说出来，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看向把头：“二十年前，邙山一战，我师傅中了那飞僵的尸气，当时虽做了应急处理，但是就在半年前，没想到尸气还是发作了。所以在之后的两个月里，我四处求医问药，一个道士给我指明了方向，他告诉我在华山有一名神医，江湖人称‘三更灯’，所以我去了华山，找到了那名神医。可能是被我的虔诚打动，他答应随我去救治师傅，最终他使用鬼门十三针暂时压制住了我师傅体内的尸气。他告诉我，这只是暂时的，要想彻底消除尸气，只能寻找‘尸丹’，而‘尸丹’往往是养尸千年的僵尸和陪葬童子腹内会有，所以我想到了邙山，但是那里守卫森严，凭我一人之力闯进邙山，显然是不可能……”
他抽了口烟：“所以把头，我找到了您，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必赘述了。”
他突然看向我：“天牛，之前你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告诉我‘分水蜈蚣’的事，当时我在四川，我找到了另一伙人，是一座战国墓，显而易见，我并没有找到我要的东西。为什么每次我都要走，因为我不能停，因为鬼门十三针顶多能让我师傅多活几年，在这几年内，我要尽可能的多下古墓，寻找‘尸丹’！”
哑巴说完，脸上露出哀伤的表情，他用手扶着额头，看着地面不再说话。
听完哑巴的话，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我摸出包芙蓉王散给众人，走到哑巴身前拍了拍他的后背，又给他散了一根，他用打火机点燃，一口下去一根烟就剩一半。
我叹了口气：“你师傅知道你找‘尸丹’的事吗？”
他摇摇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
沉默已久的把头，终于开口：“哑巴，那你师傅的意思是？”
“他不想治。”
哑巴又快速抽了口烟：“他不想治，他不想忍受‘鬼门十三针’的痛苦，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下针的过程，但这绝对是我听到过的最恐怖的针法……”
哑巴喉结滚动：“当时我在门外，随着针刺入鬼穴，他开始发出非人的嘶吼，我站在门外，切实感受到了阵阵阴风吹过，甚至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凄厉哭嚎。我透过玻璃，看见了屋内明亮的烛火变成了绿色，我感受到了周围气温的变化，很低，很冷，像是站在一个冰窖里面……”他说着说着，用手捂住脸，开始小声抽泣起来。
我喉结滚动，只觉得鼻子发酸，哑巴竟然哭了……这可是哑巴啊，我一直以为哑巴除了面瘫脸那个表情，不会再有第二个表情变化了，可是他也是人，他也会笑……会哭……
应雪扯下床头柜上的纸巾，擤了擤鼻子：“太可怜了。”
其余几人也是面露哀伤，猴子突然嗷了一嗓子，也扯下纸巾开始擦眼泪：“哑巴老哥，你别哭啊，看你哭我也想跟着哭了，呜呜……”
哑巴拿开捂脸的手，硬挤出一个笑容：“我没哭，只是刚刚被烟熏到眼睛了。”
把头叹了口气：“所以你听见姜云说常万山可以救你师傅，你就去了三清教？”
哑巴点点头：“是的，哪怕有一点希望我都不能放过。”
把头皱了皱眉：“说起来，在月亮门那里是你先动的手？”
哑巴摇摇头：“没有，是他们的人先动的手。”
把头点点头：“知道了。”
他又叹了口气，安慰道：“放心吧，他连鬼门十三针都闯过来了，找到尸丹也是迟早的事。”
把头继续道：“刚好我们现在要下的古墓里，如果真找到了传闻中的仙丹，也许能救你师傅。”
他表情严肃：“虽然墓主人不太可能成粽子，但是搞不好这个墓里也有其他一些我们没见过的邪物，所以千万要多加小心！”
哑巴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屁股摁灭在烟灰缸，他看了眼身后背着的玄冥剑，眼露凶光：“那敢情好，我这玄冥剑就喜欢这种邪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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