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在平原励精图治之时,天下的局势愈发混乱。初平四年(193年),曹操因其父曹嵩在徐州被害,迁怒于徐州牧陶谦,发兵攻打徐州。曹操兵锋犀利,连克十余城,所过之处,杀戮极重,徐州震动。陶谦年老体衰,难以抵挡,惶恐之下,想起与公孙瓒有盟约,且素闻平原相刘备仁厚信义,便遣使星夜兼程,分别向公孙瓒和刘备求救。
使者糜竺,乃徐州富商,也是陶谦帐下别驾从事。他抵达平原时,已是三日夜未敢停歇,青色衣袍沾满沿途尘土,草鞋磨穿了底,露出的脚踝还带着赶路时被荆棘划伤的血痕。见到刘备时,他顾不得擦拭额角的汗,双手捧着卷皱的求救文书,声音沙哑地陈说:“曹兵已至彭城,城破之日,百姓遭难……陶公日夜啼哭,言天下唯有明公肯施援手!”说罢,他从怀中取出陶谦的手信,信笺上还残留着老人的泪痕,字迹因颤抖而有些歪斜。
刘备见状,心中恻然,当即召集高顺、张飞、简雍聚于议事厅。烛火摇曳间,案上铺开的青州、徐州地图被手指反复摩挲。张飞第一个按捺不住,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烛火跳了跳:“曹操这厮,好生歹毒!滥杀百姓,算得什么英雄!哥哥,咱们当立刻发兵,救徐州百姓于水火!”
高顺俯身盯着地图上曹操的进军路线,指尖点在“下邳”与“彭城”之间:“曹操势大,麾下夏侯氏、曹氏将领皆骁勇,我军兵力有限,千里驰援,恐遭其半路截击。然,陶恭祖乃仁厚长者,昔年曾助公孙瓒粮草,与我等亦有香火之情。更关键者,徐州乃四战之地,却有淮泗之利,富庶繁华,若能借此机会介入徐州,或可打破目前困守平原、受制于人的局面,寻得更大的发展空间。此虽险,亦可谓机遇。”
简雍也道:“救徐州,可得仁德之名,天下归心。且糜子仲(糜竺)乃徐州巨富,其家族掌控徐州半数粮道与商路,与其交好,于我军日后筹粮筹饷大有裨益。”
刘备心中已有决断。他扶起仍在垂泪的糜竺,正色道:“陶公仁德,竟遭此难。备虽力薄,岂能坐视?请使者回报陶公,备即日整兵,驰援徐州!”
然而,平原守军仅千余人,实在难与曹操大军抗衡。刘备一面令高顺整顿本部兵马,在校场清点甲胄兵器,一面亲自修书,遣人快马送往公孙瓒处求援。公孙瓒与曹操本就因冀州地盘之争不和,见刘备愿为前锋牵制曹操,既可得“援友抗曹”之名,又无需亲自出兵,便顺势拨付两千步兵,还特意让部将赵云率领三百白马义从相助。这赵云,字子龙,常山真定人,身高八尺,一身银甲在日光下亮得晃眼,腰间悬着一柄青釭剑,牵着匹纯白战马前来见刘备时,行礼动作利落,眼神澄澈而坚定。刘备上前握住他的手,只觉其掌心布满厚茧却力道沉稳,交谈几句更觉其谈吐不凡、忠正可靠,心中顿时生出相见恨晚之意。
三日后,平原城外校场旌旗猎猎。刘备本部千余人列阵在前,士兵们背着干粮、挎着环首刀,眼神中满是战意;公孙瓒拨付的两千步兵紧随其后,甲胄虽不甚齐整,却也队列严整;赵云的三百白马义从则排成楔形阵,白马踏地有声,骑士们手持长枪,气势凛然。张飞提着丈八蛇矛立在阵侧,时不时拍着士兵的肩膀鼓劲;高顺则手持令旗,逐一检查各队军备;简雍与糜竺骑着马立于刘备身侧,正核对粮草清单。临行前,平原百姓自发提着篮子赶来,将馒头、咸菜塞进士兵手中,口中念叨着“明公一定要平安回来”。刘备勒住马,向百姓拱手致意,而后挥鞭下令:“出发!”
就这样,刘备以赵云为先锋,高顺统筹中军,张飞断后,简雍、糜竺随行参谋,离开经营数年的平原根基之地,毅然踏上了救援徐州的道路。这是一步险棋,一步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的棋,却也是一步能让他跳出平原、登上更广阔乱世舞台的关键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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