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冷铁,泼洒在江府后院青石板上。江谢爱屏息凝神,指尖的飞镖冰凉刺骨,那扭曲的“卍”字纹路在月色下泛着诡异的幽光。假山石后的阴影,比夜色更浓。
“出来。”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划破寂静。
阴影晃动,两个身着劲装、面蒙黑巾的身影无声滑出。为首之人身形瘦削,动作却带着毒蛇般的迅捷与阴冷。他目光扫过江谢爱手中的飞镖,微微颔首。
“江小姐果然敏锐。”声音经过刻意伪装,沙哑难辨,却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黏腻感,“这‘盘蛇令’,可还认得?”
江谢爱心头剧震!盘蛇令!这个只在江湖最隐秘传闻中出现的名字,一个令所有官府和正道门派都为之侧目的神秘组织!他们行事诡秘,手段狠辣,专与朝廷权贵作对,却又时而与某些势力达成见不得光的交易。她前世虽贵为侯府主母,却也只闻其名,从未得见其真容。没想到,竟在此刻,以这种方式撞上!
“盘蛇令?”江谢爱强压下翻涌的惊涛,面上不动声色,指尖却将飞镖攥得更紧,指节泛白,“一个江湖草莽的玩意儿,与本何干?倒是二位夜闯深闺,是杨子轩派来的走狗,还是另有所图?”
为首黑衣人发出一声低沉的嗤笑,仿佛听到了极其可笑之事。“杨子轩?呵,他配?他不过是棋盘上一粒微不足道的棋子,连棋手都算不上。我们此来,是奉命‘请’江小姐移步,见见真正想见你的人。”
“真正想见我的人?”江谢爱心中警铃大作。杨子轩背后还有人?是谁?能驱使盘蛇令这样的组织,其身份之尊贵、权势之滔天,可想而知!难道是……那个拥有龙凤玉佩的人?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骤然浮现——前世她被废后流放,最终惨死乱葬岗,难道背后真正的黑手,并非仅仅是杨子轩的报复?这盘棋,远比她想象的更大、更黑!
“凭什么?”江谢爱冷笑,眼中寒光乍现,“就凭你们手中这枚破铜烂铁?还是凭你们这见不得光的鼠窃狗偷行径?想‘请’我,就凭这点本事,未免太小瞧了江府,也太小瞧了我江谢爱!”
话音未落,她手腕猛地一抖!那枚盘蛇令脱手而出,化作一道乌光,直射为首黑衣人咽喉!快!准!狠!带着她重生归来积攒的所有恨意与杀机!
“找死!”为首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她竟敢主动出手,而且出手如此狠辣!他身形急速后撤,同时手中寒光一闪,一柄细如牛毛、淬着蓝光的短匕瞬间出现在掌中,精准无比地格向飞来的盘蛇令!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交鸣!盘蛇令被短匕狠狠击飞,钉在数丈外的廊柱上,嗡嗡作响。
“有点意思。”为首黑衣人眼中杀机暴涨,“敬酒不吃吃罚酒!拿下!”
他与另一名黑衣人如同两道鬼魅,一左一右,同时扑向江谢爱!动作快如闪电,带起的劲风刮得江谢爱鬓发飞扬。两人配合默契,招招致命,直取要害!显然是下了死手,要生擒或格杀!
江谢爱瞳孔骤缩!她虽重生,但身体毕竟还是这具娇弱的闺阁之躯,面对这等江湖顶尖杀手的围攻,瞬间落入下风!她只能凭借前世在侯府后院艰难求生时学到的三脚猫防身术和超乎常人的反应,狼狈闪避。
“嗤啦!”
衣袖被为首黑衣人的短匕划开一道口子,冰冷的锋刃几乎擦着她的手臂而过!江谢爱甚至能闻到匕首上淬毒的腥甜气息!她心中一凛,知道不能再硬拼!目光急速扫过四周,瞬间锁定了不远处的暖阁!
她猛地矮身,险之又险地避开另一名黑衣人扫来的腿风,同时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石,狠狠砸向暖阁的琉璃窗!
“哗啦!”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小姐!”春桃被惊动,惊恐的尖叫从暖阁内传来。
“闭嘴!守住门!谁也不准进来!”江谢爱厉声喝止,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不能让春桃进来送死!同时,这声响也足以惊动府中其他护卫!
两名黑衣人显然也愣了一下,动作有刹那的迟滞。江谢爱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不顾一切地冲向暖阁!她要利用狭窄的空间限制对方的速度!
“想跑?”为首黑衣人冷哼,身形更快,如影随形,短匕直刺她后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比夜色更浓郁、比闪电更迅疾的黑影,毫无征兆地从暖阁屋顶的阴影中暴起!那黑影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噗!”
一声闷响,如同熟透的西瓜被砸开!
那名正要刺中江谢爱后心的黑衣人,动作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一截闪着寒光的、末端带着奇异倒钩的短矛!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前襟!
“呃……”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嗬嗬的怪响,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便软软地倒了下去,生机断绝!
变故突生!另一名黑衣人吓得魂飞魄散,惊骇欲绝地看向屋顶!只见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脸上戴着狰狞恶鬼面具的身影,如同从地狱爬出的修罗,静静地站在屋脊之上。他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矛,矛尖滴着温热的血珠。面具下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冰冷地俯视着下方,没有一丝波澜。
“鬼……鬼!”黑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再也顾不上江谢爱,转身就逃,速度快得惊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深处。
恶鬼面具人没有追击。他缓缓收回短矛,目光穿透面具,落在惊魂未定、靠在门框上急促喘息的江谢爱身上。那目光,冰冷、审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江谢爱的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冲破胸膛。她死死盯着那面具人,一手捂着被划伤的手臂,一手紧紧护住胸口。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救了她?可他为何要救她?是敌是友?他身上的气息,比盘蛇令的黑衣人更加危险、更加深不可测!
面具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评估着她。然后,他微微抬手,指向钉在廊柱上的那枚盘蛇令。一个沙哑、低沉、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盘蛇已现,蛇首藏锋。朱砂为引,血祭苍穹。江小姐,好自为之。”
话音落,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融入屋顶的阴影,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暖阁内,春桃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江府的护卫终于被惊动,提着灯笼火把,呼喝着冲了过来。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护卫头领看到江谢爱苍白的脸色和手臂上的血迹,大惊失色。
江谢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和身体的颤抖。她指着地上盘蛇令黑衣人的尸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异常冷静:
“刺客!有刺客闯入!速速封锁府门,彻查各处!此人……死要见尸!”她需要时间,需要从尸体上找到更多线索!盘蛇令……蛇首藏锋……朱砂为引……血祭苍穹……这些词句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疯狂回响。
她走到廊柱边,拔下那枚盘蛇令。入手冰凉,那扭曲的“卍”字纹路在火光下似乎更加狰狞。她下意识地用手指摩挲着纹路,指尖传来一种奇异的、微弱的脉动,仿佛……仿佛与锁骨处那颗朱砂痣产生了某种隐秘的共鸣!
就在这时,她手臂上被划伤的伤口,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那痛感并非来自皮肉,而是深入骨髓,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在啃噬!她低头看去,只见伤口边缘的皮肉,竟在火光下泛起一层诡异的、淡淡的青黑色!
“小姐!您的伤!”春桃惊叫出声。
江谢爱瞳孔骤然收缩!盘蛇令黑衣人的匕首……有毒!而且是一种极其阴狠、见血封喉的剧毒!她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惊慌失措的护卫和死去的黑衣人尸体。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那个面具人,他救了她,却并未替她解毒!他最后那句“好自为之”,难道……难道是在暗示,这毒,本就是她必须承受的“代价”?或者……这毒,与朱砂痣、与那盘蛇令、与那“血祭苍穹”的谶语,有着致命的联系?
剧痛开始蔓延,江谢爱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她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备……备马车!”她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去……去城东……‘百草堂’!快!”
百草堂,京城最负盛名的药庐,也是她前世记忆中,唯一可能解这种奇毒的地方!她必须撑住!在毒发身亡之前,找到解药!同时,她必须弄清楚,这一切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一个惊天动地的阴谋!
盘蛇令、恶鬼面具人、朱砂痣、剧毒……所有的线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在她眼前旋转、交织,汇成一张巨大而致命的网。而她,江谢爱,正被这张网牢牢困在中心。
她踉跄着走向府门,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之上。夜风呼啸,吹动她染血的衣袂,如同风中残蝶。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比剧痛更炽烈、比死亡更决绝的火焰。
无论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刀山火海。
她,必须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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