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公堂的烛火被穿堂风卷得明灭不定,江谢爱指尖捏着那封染了墨痕的密信,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将信纸捏碎。堂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敲在青瓦上,像极了前世家族覆灭时,她跪在乱葬岗听着自己骨殖被野狗啃噬的声响。
“杨子轩,” 她抬眼时,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寒意,目光直直刺向堂下被按在地上的男人,“这封你与北狄使者往来的密信,你还要狡辩吗?”
杨子轩被两名衙役按着肩膀,发髻散乱,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脸上此刻满是狰狞。他盯着江谢爱手中的信纸,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一派胡言!这信是你伪造的!江谢爱,你为了退婚,竟不惜诬陷我通敌叛国!”
堂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沉重的靴声踏过积水的声音。江谢爱不用回头,便知是杨晨铭来了。那股熟悉的龙涎香混着雨水的气息漫进公堂,让她握着信纸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杨晨铭身着玄色常服,衣摆上沾了些泥点,显然是匆忙赶来。他走到公堂正中站定,目光扫过堂下的杨子轩,最后落在江谢爱身上。烛火映在他眼角的疤痕上,那道疤在昏暗里竟显得有些柔和,可江谢爱记得,前世她临死前,也曾见过这道疤 —— 那时杨子轩正举着毒酒,而杨晨铭就站在不远处,这道疤在火光中狰狞得像要噬人。
“叔父!您快救救我!江谢爱她伪造密信陷害我!” 杨子轩见杨晨铭来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里满是哭腔。
杨晨铭没有理会杨子轩,只是看着江谢爱,眼神复杂。“你从何处得来的这封信?”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江谢爱攥紧了信纸,指尖的凉意透过纸张传到掌心。“我派人跟踪杨子轩的亲信,在他们与北狄使者交接时截获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信中不仅提及杨子轩要为北狄提供我朝边境布防图,还提到要在三日后的祭天大典上动手。”
这话一出,公堂里顿时一片哗然。衙役们面面相觑,连按着杨子轩的两名衙役都松了些力气。杨子轩更是脸色惨白,瘫在地上,嘴里喃喃着 “不是我”“你血口喷人”。
杨晨铭的手指轻轻叩了叩身旁的桌案,发出 “笃笃” 的声响,公堂瞬间又安静下来。他走到杨子轩面前,弯腰看着他,眼角的疤在烛火下忽明忽暗。“你可知通敌叛国是什么罪名?”
杨子轩浑身发抖,抬头看向杨晨铭,眼神里满是乞求:“叔父,我真的没有…… 是江谢爱她陷害我,您要相信我啊!”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单膝跪地:“大人,方才在杨子轩的书房搜出这个!”
江谢爱心中一紧,她设计截获密信,本是为了将杨子轩的罪证坐实,却没料到大理寺的人会去搜杨子轩的书房。她下意识地看向杨晨铭,却见他神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杨晨铭示意衙役打开木盒,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锦缎,锦缎上放着一枚玉佩 —— 那是一枚江家的玉佩,玉佩的边缘有一道明显的裂痕,正是前世她父亲传给她,后来在家族覆灭时遗失的那枚。
可让江谢爱浑身冰凉的,不是这枚玉佩,而是玉佩下面压着的一张纸。那是一张泛黄的信纸,上面的字迹潦草,却能清晰地辨认出内容 ——“江氏一族通敌,今已诛灭,留此证为凭。” 落款处,是一个熟悉的 “杨” 字。
这个 “杨” 字,与杨晨铭平日里批阅奏折的字迹,一模一样。
江谢爱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耳边的雨声、衙役的窃窃私语、杨子轩的哭喊,全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她伸手拿起那张信纸,指尖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个 “杨” 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前世,她一直以为是杨子轩忌惮江家的势力,联合外敌灭了江家。可现在,这张纸却告诉她,真正动手的,可能是杨晨铭。那个在雨夜为她裹上披风、在朝堂上为她撕毁圣旨、在她梦中与她纠缠的男人,竟然可能是她的灭族仇人。
“阿爱。” 杨晨铭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却被江谢爱猛地躲开。
江谢爱抬起头,眼里蓄满了泪水,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这张纸,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杨晨铭看着她眼中的痛苦与怀疑,眼角的疤似乎变得更加狰狞。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弯腰拿起木盒里的玉佩,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裂痕。“这枚玉佩,你认得?”
“我当然认得!” 江谢爱几乎是吼出来的,“这是我江家的玉佩!是我父亲传给我的!前世我家被灭门时,它就不见了!现在它出现在杨子轩的书房,还有这张写着‘杨’字的信纸…… 杨晨铭,你告诉我,我江家满门,是不是你杀的?”
公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杨晨铭身上。杨子轩也停止了哭喊,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杨晨铭,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杨晨铭沉默了片刻,将玉佩放回木盒,然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江谢爱。“你信吗?”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 痛苦、无奈、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偏执。
江谢爱被他看得心口发慌,她想大声说 “我不信”,可前世家族覆灭的惨状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她记得父亲被斩首时的眼神,记得母亲自焚时的火光,记得年幼的弟弟被乱刀砍死时的哭喊…… 这些画面,像一把把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
“我……”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想相信杨晨铭,可那张信纸、那枚玉佩,都像铁证一样摆在她面前。她想恨他,可脑海里又不断浮现出他为她挡箭时染血的白衣、雨夜裹在她身上的披风、还有梦中他在桃花树下对她说的 “阿爱,你终于回来了”。
就在这时,堂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一名侍卫的声音:“王爷!宫中急报!陛下召您即刻入宫!”
杨晨铭深深地看了江谢爱一眼,然后转身对衙役道:“将杨子轩打入天牢,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公堂,玄色的衣摆在雨中划出一道弧线,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江谢爱站在原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信纸。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个孤独的囚笼。她不知道,杨晨铭在走出公堂的那一刻,指尖悄悄掐破了掌心,鲜血滴在雨水中,很快便被冲刷干净。
而在天牢的阴暗角落里,一名狱卒悄悄将一张纸条塞给了杨子轩。杨子轩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计划已成,静待时机。” 他看着纸条,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阴谋得逞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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