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轩的断指血染退婚书,江谢爱以为终于挣脱枷锁。
杨晨铭却锁死四门,将整座京城变成囚笼。
“退婚?”他捏碎她手中纸页,笑意淬毒,“我准了吗?”
她袖中木簪残片刺破掌心,前世毒杀的剧痛与今生绝望重叠。
城门铁索沉闷的撞击声里,他低语:“阿爱,你逃一次,我便追一世。”
杨子轩凄厉的惨嚎像一把钝刀,狠狠刮过祠堂死寂的空气。那根断指带着淋漓的鲜血,滚落在冰冷坚硬的青砖上,微微抽搐着,像一只濒死的虫豸。血珠溅开,几点猩红落在摊开的退婚书上,迅速洇开,如同绝望的烙印。
江谢爱僵在原地,胃里一阵翻搅。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那截残肢,目光死死钉在那张被血浸染的纸上。墨迹与血痕交融,歪歪扭扭的“杨子轩”三个字,丑陋而刺眼。这是她重生以来,用尽心力、步步为营,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才换来的结果——一纸休书,斩断前世索命的婚约。
她伸出手,指尖冰凉,带着细微的颤抖,探向那张薄薄的纸。只要拿到它,只要拿到它……她就能离开这个吃人的杨府,离开这个让她夜夜惊悸、如同噩梦般纠缠的男人。她就能带着江家,远离这即将到来的倾覆之灾。
指尖即将触碰到纸页的边缘。
“慢着。”
一个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浸透了寒冰的穿透力,瞬间冻结了祠堂里所有的声音,包括杨子轩压抑不住的呜咽。
江谢爱的手猛地顿在半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那截断指和染血的退婚书,望向声音的来源。
杨晨铭不知何时已站在祠堂门口。他身形挺拔,玄色锦袍在门外透进来的微光里流淌着暗沉的光泽,仿佛一道移动的、吞噬光明的阴影。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像两口幽深的古井,此刻正牢牢锁在她身上,里面翻涌着江谢爱看不懂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情绪。那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对断指惨剧的动容,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以及……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
他一步步走进来,靴底踏在青砖上,发出清晰而沉闷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江谢爱紧绷的神经上。他径直走到杨子轩面前,后者蜷缩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因剧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杨晨铭垂眸,目光落在那截断指上,又缓缓扫过那张染血的退婚书,最后,视线重新落回江谢爱脸上。他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
“退婚书?”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像淬了毒的冰棱,一字一句扎进江谢爱耳中,“阿爱,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他猛地俯身,动作快如鬼魅,带着一股凌厉的风。江谢爱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一花,杨晨铭的手已经越过她,一把攥住了杨子轩那只尚且完好的手腕!
“啊——!”杨子轩爆发出比刚才更加凄厉的惨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
杨晨铭的手指如同铁钳,死死扣住杨子轩的手腕关节,另一只手则毫不犹豫地探向那摊开的退婚书。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精准和力量,没有丝毫犹豫。
“嘶啦——!”
一声刺耳的布帛撕裂声响起,却并非来自衣料。是那张承载着江谢爱所有希望的退婚书!
杨晨铭捏着纸张的一角,手臂一振,那薄薄的纸页在他手中如同朽木般被轻易撕成两半!接着是四半、八半……纸屑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枯叶,纷纷扬扬,带着刺目的血点,在祠堂昏暗的光线里飞舞、飘落。
“不——!”江谢爱失声尖叫,那声音嘶哑破碎,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她猛地扑过去,试图去抓那些飘落的纸屑,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生机。
然而,她的手刚伸出去,一只冰冷的手便如同铁箍般,骤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江谢爱痛得眼前发黑,被迫停下动作,踉跄着被他拉得转过身,撞进那双深不见底、此刻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眼眸里。
杨晨铭捏着她的手腕,将她死死按在身前,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灼热与冰冷。他垂眸看着她因剧痛和绝望而扭曲的脸,看着她眼中瞬间涌上的水光,那冰冷的嘴角,竟缓缓勾起一个极其诡异、极其疯狂的笑容。
“退婚?”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磨砂纸刮过心脏,带着一种病态的、令人窒息的愉悦,“阿爱,你似乎……搞错了主次。”
他捏着她手腕的手指缓缓收紧,江谢爱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京城,这杨府,乃至你江谢爱这个人……”他微微俯身,滚烫的、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她冰冷的耳廓上,每一个字都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神经,“何时轮到你来做主?”
他猛地松开她的手腕,却在江谢爱因骤然失力而踉跄的瞬间,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扣住了她的后颈!力道强硬,带着不容反抗的掌控欲,将她整个人牢牢钉在原地。
“退婚?”他再次重复,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狂暴的宣泄,在空旷的祠堂里激起阵阵回音,“我准了吗?!”
话音未落,他扣住她后颈的手猛地一推!江谢爱猝不及防,被他巨大的力道推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祠堂柱子上,震得五脏六腑都似乎移了位。她痛得蜷缩起来,剧烈地咳嗽着,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缓慢、极具压迫感的金属摩擦声。
“哐当……哐当……哐当……”
那声音由远及近,沉闷而规律,如同巨兽沉重的脚步,踏在每一个人的心上。祠堂内,杨子轩的呜咽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江谢爱也停止了咳嗽,惊恐地抬起头,望向祠堂门口。
杨晨铭却仿佛早已预料,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江谢爱,面向门口。玄色的衣袍在微光下勾勒出他挺拔而冷硬的轮廓,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峦。他微微侧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门扉,望向那声音的来源,嘴角那抹疯狂而冰冷的笑意,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浓烈。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金属彻底咬合的刺耳摩擦,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如此之近,如此之响,仿佛整个京城都在这一刻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江谢爱的心脏骤然沉到了冰窖。她猛地挣脱柱子的支撑,跌跌撞撞地冲到祠堂门口,用力推开沉重的木门。
门外,是杨府高耸的院墙。院墙之上,平日里紧闭的厚重铁闸,此刻正缓缓落下!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闸,如同巨兽的獠牙,带着千钧之力,轰然砸下!铁闸与门框碰撞的瞬间,溅起刺眼的火星,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哐当——!”
东门!
“哐当——!”
西门!
“哐当——!”
南门!
“哐当——!”
北门!
四道沉重的落闸声,如同四记丧钟,在死寂的京城上空接连敲响!每一声都沉重地砸在江谢爱的心上,砸得她灵魂都在颤抖。她扶着门框,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木头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城……城门锁死了!
杨晨铭……他竟然真的锁死了京城所有的城门!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回头,看向祠堂门口那个玄色的身影。
杨晨铭已经走了出来,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仰着头,望着那缓缓落下的、遮蔽了最后一缕天光的巨大铁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铁闸落下的阴影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幽暗的光芒。他看着那冰冷的钢铁,看着那隔绝了内外的藩篱,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看到了吗,阿爱?”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铁闸落下的余音,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感,一字一句地钻进江谢爱的耳朵里,“这京城,从今日起,便是你的囚笼。”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在江谢爱惨白如纸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疯狂暴戾,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窒息的占有欲。
“你逃一次,”他向前踏出一步,玄色的衣袍在风中微微拂动,带着无形的压力,“我便追一世。”
“逃一次,追一世……”江谢爱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巨大的绝望和愤怒如同岩浆,在她胸腔里奔涌、冲撞,几乎要将她撕裂。她死死地盯着杨晨铭那张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万丈深渊的脸,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刺破了皮肉。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刺痛,从掌心猛地传来!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摊开手掌。
掌心被指甲划破的地方,渗出细小的血珠。而在那血珠之下,赫然压着一块小小的、尖锐的木片!那是……那根被杨晨铭咬碎的木簪的残片!她一直贴身藏着,从未离身!
就在木片刺破掌心的瞬间,一股极其熟悉、极其恐怖的感觉,如同电流般猛地从掌心窜起,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眼前的一切——杨府高耸的院墙、缓缓落下的巨大铁闸、杨晨铭那张带着病态占有欲的脸——骤然模糊、扭曲、褪色!
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黑暗!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是喉咙被死死扼住、无法呼吸的窒息感!是心脏被剧毒侵蚀、如同万蚁噬心的剧痛!
“呃啊——!”江谢爱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身体猛地一软,向后倒去。
前世!是前世被杨子轩毒杀时的感觉!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痛苦,竟然在今生,在这木簪残片刺破掌心的瞬间,如此清晰地重现了!
“阿爱!”杨晨铭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狂喜的兴奋。他一步上前,在她彻底倒地之前,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捞进了怀里。
江谢爱瘫软在他怀中,浑身冰冷,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眼前是前世毒发时的黑暗幻象,耳边是前世毒杀时自己濒死的呜咽,而身体感受到的,却是杨晨铭怀抱的灼热和铁闸落下的沉闷回响。两世的感觉,两重的绝望,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只能看到杨晨铭近在咫尺的下颌线条,和他眼底那翻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幽暗光芒。他抱着她,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抱着一只即将被他彻底驯服的猎物。
“疼吗?”他低头,滚烫的呼吸拂过她冰冷的耳垂,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这痛……是不是很熟悉?”
江谢爱浑身一颤,瞳孔骤然收缩!他……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这木簪残片带来的痛,是前世毒杀的痛?!
杨晨铭似乎很满意她这恐惧的反应,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字字诛心:
“别怕,阿爱……”他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这一世,有我在。谁再敢让你尝这种痛……”他微微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淬骨的寒光,“我便让他……尝百倍、千倍!”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一种疯狂的占有,一种扭曲的守护。江谢爱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听着他近乎誓言般的低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猛地低下头,看向自己还在渗血的掌心。那块小小的木簪残片,尖锐的棱角沾着她的血,在铁闸落下的阴影里,闪着一点微弱而诡异的红光。
前世毒杀的痛楚还未完全散去,今生被囚的绝望已如铁闸般轰然落下。而杨晨铭那句“谁再敢让你尝这种痛,我便让他尝百倍千倍”的誓言,更像是一把无形的枷锁,将她死死锁在了这名为“守护”的深渊之中。
她缓缓攥紧了拳头,将那块染血的木片死死攥在掌心,尖锐的棱角再次刺入皮肉,带来清晰的痛楚。这痛,让她混乱的头脑有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逃?她看着杨府高墙外那隔绝天光的巨大铁闸,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铁索锁死城门后沉重的撞击声。这京城,此刻已是一座真正的牢笼。
追一世?她抬眼,望进杨晨铭那双深不见底、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刻入骨髓的执念。
江谢爱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入冰冷的深渊。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攥着木片的手,藏进了宽大的袖管深处。指尖触碰到袖内衬里一个微小的、坚硬的凸起——那是她之前缝入的一小片极薄的、淬了特制麻药的软刃。
袖中暗藏的锋芒,掌心刺骨的木片,眼前这个男人病态的“守护”和整座京城沉重的铁闸……所有的线索和绝望,在这一刻冰冷地交织在一起。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浓重的阴影,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如同淬火寒冰般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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